救,還是不救?
救,京城內能動用的兵力本就捉襟見肘,分兵而出,無疑是自斷臂膀,正中對方的圈套。
嬴無雙的騎兵機動力極強,一旦出城,極有可能遭遇埋伏。
不救,眼睜睜看著那些城池被逐個攻破、蠶食。
那么天闕城就將徹底淪為一座四面楚歌的孤島。
屆時,糧草斷絕,人心渙散,便是不戰自潰的結局。
無解的死局。
……
皇宮,養心殿。
早朝之上。
爭吵聲喧嘩。
“不可妄動!京城乃國之根本,萬萬不可分兵!京州是腹地,只需固守待援,等各路勤王大軍一到,圍剿這些散兵游勇易如反掌!”
“對手是嬴無雙!你以為那些地方勤王軍是他的對手?讓他在我朝腹地如此肆虐,朝廷威儀何在?民心何在?只怕勤王軍未到,天下人心已失!”
“依微臣看來,還是向贏無雙派出使臣議和吧,他孤軍深入,又被北莽大汗忌憚,只要議和,他會同意的……”
“臣附議!”
“這時候議和?那我們把那姓陳的請回來做什么?”
爭吵到最后,所有的矛頭,都心照不宣地指向了一個人。
自然是陳木。
“他不是已經進京了嗎?為何還不出手?”
“是啊,陛下許他裂土封王,要錢給錢,要糧給糧,不是讓他躲在軍營里享福的!”
“此人自入京以來,除了在德勝門外逞了一時之勇,便再無寸功!每日緊閉營門,對外界戰況不聞不問,簡直是擁兵自重,毫無臣子之心!”
陳木不進宮,不上朝的舉動,在此刻成為了攻擊他最好的理由。
無論是主和派。
還是主戰派。
都看不慣他。
只有少數幾個和余宇澄要好的武將暗暗支持,但人輕微,也動搖不了朝堂上的罵聲。
這些罵聲。
從朝堂,很快席卷到民間。
在世家勢力的暗中推動下,開始在京城的茶樓酒肆、街頭巷尾,如瘟疫般悄然蔓延。
起初,只是一些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那北境王,來了京城十天了,一步都沒出過城。”
“是啊,外面打得那么厲害,他倒好,穩坐釣魚臺。”
很快,流開始變味,細節被添油加醋地補充了進去。
“我表兄的堂弟在禁軍當差,他說親眼看見,那陳木在軍營里,還有絕色美人陪伴!夜夜笙歌,哪里有半點要打仗的樣子!”
“什么?國難當頭,他竟耽于女色?我還以為他是蓋世英雄,沒想到也是個貪圖享樂之輩!”
再后來,謠徹底演變成了惡毒的咒罵與攻訐。
“銀樣蠟槍頭!沽名釣譽之輩!我看他就是怕了那北莽軍神嬴無雙,不敢出城迎戰!”
“就是!白白浪費了陛下的信任!害得我們京州局勢如此危急!依我看,他跟那不敢開城門的趙闊有什么區別?都是嘴上厲害的廢物!”
“抗旨不遵是為不忠,見死不救是為不仁,臨陣退縮是為不勇!此等不忠不仁不勇之徒,怎配為侯!”
輿論就是這樣。
狂熱的崇拜與惡毒的詆毀,往往只有一線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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