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那陳木,如今在民間的聲望,已經……已經快要超過陛下了。”
小太監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說道,生怕觸怒了這位喜怒無常的主子。
“是嗎?”
魏公公輕笑一聲,仿佛在聽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剪下一片多余的蘭葉,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那淡雅的香氣。
“這豈不是正好?”
他淡淡地說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就讓他先替咱家,去擋一擋這滔天的風雨吧。”
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無敵的人?
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有破綻。
陳木的破綻,在他,以及崔浩這等玩弄人心權術的老狐貍眼中,再明顯不過了。
重情義。
在意那些底層螻蟻的死活。
簡單來說,兩個字。
太善。
這樣的人,只要將他高高地捧起,捧上神壇,讓他變成百姓口中無所不能的“神仙”。
然后,再靜靜地等著,看他什么時候從神壇上摔下來就行了。
畢竟,他又不是真的神仙。
總會有他罩不住的時候。
到那時,名聲、威望,都會變成反噬的利箭,包管讓他萬箭穿心。
……
皇宮,御書房。
年輕的皇帝虞子期,坐立不安。
他已經在書房里來來回回踱了數十遍,心頭的煩躁,比殿外陰沉的天色還要濃重。
按照規矩,陳木奉詔勤王,抵達京城后,理應第一時間入宮面圣,向他這位九五之尊復命。
他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甚至連腹稿都打了好幾遍。
該如何安撫他,如何敲打他,如何在他與世家閹黨之間進行制衡……
虞子期自認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應對之策。
然而。
他從清晨等到正午,又從正午等到黃昏。
御膳房的熱菜,換了一輪又一輪。
陳木,卻遲遲沒有出現。
“人呢?!陳木到哪里了?!”虞子期終于忍不住,對著殿外伺候的太監吼道。
一名錦衣衛千戶,連忙從殿外快步走了進來,單膝跪地。
“回稟陛下,北境王的兵馬,已經進城,但……但他并未前來皇宮。”
“什么?!”虞子期眉頭一皺,“那他去哪了?”
“他……他率軍,直接接管了德勝門的城防,并且在城內的一處軍營,就地扎營了。”
錦衣衛千戶的聲音,有些猶豫,“他還說……戰事緊急,軍務繁忙,暫時……暫時無暇入宮面圣。”
“放肆!”
虞子期猛地一拍龍案,胸中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
戰事緊急?軍務繁忙?
這都是借口!
他分明就是在給自己下馬威!
他這是在告訴自己,他陳木,是奉詔前來勤王的“援軍”,而不是聽候調遣的“臣子”!
想見他?
可以。
你這個皇帝,得親自來見我這個“北境王”!
虞子期氣得渾身發抖,但他很快,又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他坐回龍椅,臉上露出一絲自嘲的苦笑。
去,還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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