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的嘴唇微微翕動,想要說些什么,卻發現喉嚨干澀得厲害,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震驚?
這個詞已經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那是一種顛覆認知,近乎于信仰崩塌般的震撼。
他征戰一生,見過無數猛將。
有能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的,有能一騎當千沖垮敵陣的。
但像陳木這樣,以一人之力,如天神下凡般,將數千敵軍嚇退的場面,他只在那些說書先生口中的神魔演義里聽過。
指揮?
陳木根本就沒有進行任何復雜的指揮。
城墻上的士兵們,除了最開始射了幾輪箭矢外,幾乎全程都在“觀戰”。
與其說這是一場守城戰,不如說這是陳木一個人的舞臺。
但他確實……
以近乎零傷亡的代價,擊退了北莽的又一波猛攻。
他根本不需要指揮!
照這樣打,他一個人就能守住回隆城!
高云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從腰間解下一塊古樸的虎頭令牌。
那是滄州兵馬的帥印。
他雙手捧著,遞到陳木面前,聲音沙啞卻鄭重。
“高某,服了。”
“從此刻起,回隆城全軍,皆聽陳將軍號令!”
……
與此同時。
城外,北莽中軍大帳。
氣氛壓抑得仿佛要凝固,與城內南虞守軍的歡欣鼓舞,形成了鮮明對比。
“大帥!這仗沒法打了!”
一名滿臉絡腮胡的萬戶,將頭盔狠狠地摔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那陳木根本就不是人!他是魔鬼!是草原上傳說的惡神轉世!我的兒郎們,看到他魂都嚇沒了,還怎么打?”
“沒錯!刀砍不進,箭射不穿,還能把磨盤大的石頭扔回來!這……這還打個屁啊!”
“末將建議,暫時后撤,從長計議!”
帳內亂作一團,將領們七嘴八舌,語中充滿了恐懼與退意。
剛剛那一戰,對他們士氣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夠了!”
一聲冷喝,如同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帳內所有的嘈雜。
完顏洪緩緩站起身,他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眸子,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將領。
被他目光所及之人,無不心頭一凜,下意識地低下頭去。
“一群廢物!”
完顏洪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只是被一個人嚇破了膽,就忘了我們北莽勇士的榮耀了嗎?”
他走到沙盤前,冷冷地說道:“都給本帥動動你們的腦子!那陳木若是真的無可匹敵,為何剛才不趁勢沖殺過來,將我們的大營一舉蕩平?他為什么還要退回城里去?”
此一出,帳內眾將皆是一愣。
是啊,為什么?
“因為他也是人!”
完顏洪一拳砸在沙盤上,沉聲道,“是人,就有弱點!就有極限!”
他冷靜地分析起來:
“首先,是體力。他剛才那番驚天動地的表現,必然消耗巨大。我們只需用車輪戰,不間斷地襲擾、進攻,日夜不休,早晚能把他活活耗死!”
“其次,他再強,也只有一個人,一桿槍!他在戰場上能造成的實際殺傷是有限的。只要我們的軍心不亂,士氣不崩,大軍結陣,繞著他打!用弓箭手遠程消耗,用精銳小隊不斷襲擾,他又能奈我何?”
“最后……”
完顏洪的眼中閃過一絲森冷的寒光。
“他還有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