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如同潮水般。
徹底淹沒了他的理智。
“快!傳我命令!全軍……全軍……”
他想說全軍迎敵,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怕了。
他不想死。
“尼倫!從現在開始,你接管全軍指揮!守住陽泉城!”
呼延博現場移交指揮權,自己則一把抓起身邊的彎刀,連滾帶爬地沖出帥帳。
“親衛!快!跟我從東門走!”
他匆匆帶著親衛,甚至來不及披甲,便沖向與爆炸聲相反的方向,趁亂開溜。
一行數十騎,在混亂的城中瘋狂穿行,很快便沖出了東門。
呼延博不敢停留,拼命地抽打著馬鞭,一路狂奔出去十多里,直到陽泉城已經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他才心有余悸地勒住韁繩,打算歇口氣。
“大君,應該……安全了。”
一名親衛氣喘吁吁地說道。
呼延博驚魂未定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他身邊的一名親兵,像是沒勒住馬一般,胯下戰馬突然向前竄出幾步,超過了他。
呼延博一愣。
這個親兵……
怎么看著有點眼生?
他再定睛一看,只見那個親兵回過頭,眼神冰冷,嘴角卻有一絲詭異笑容。
一顆黑乎乎的鐵球,正好滾到呼延博的馬蹄邊。
那是……
“轟!!!”
……
“啪!”
一顆爆竹在地上炸裂開來,發出清脆的響聲。
完顏洪看著地上的黑色痕跡,陷入沉思。
“二王子,大汗為您設下的慶功宴馬上就要開始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過來。
北莽軍神,鷹王嬴無雙。
“您不去準備,卻在這里玩南虞孩童的爆竹?”
“老師。”
完顏洪起身行禮。
又對旁邊的工匠吩咐道,“繼續研究,想辦法增大這東西的威力。”
一旁的工匠連忙領命。
“走吧,老師,我們去赴宴。”
完顏洪和贏無雙并肩走出帳篷,朝著燈火通明的王帳走去。
路上,完顏洪緩緩開口:“老師,當日在肅馬城下,我曾親眼見到,陳木用出一種從未見過的兵器。其原理,應該就和這爆竹類似,但威力要大上無數倍,聲勢驚人,足以讓久經沙場的戰馬受驚。若不能破解,此物,將是我北莽騎兵的天敵。”
“陳木……”
嬴無雙這些天已多次聽到這個名字,腦海中浮現出那天在肅馬城下,遠遠看到的那個身影,不由得發出一聲贊嘆。
“此子勇武過人,又精通這等奇術。假以時日,恐成我北莽心腹大患。”
“不錯。”
完顏洪點了點頭,“我在離開北境前,已派出使團南下,當面向南虞新帝施壓,勒令他們交出陳木。此事白紙黑字,寫在和談條約之上。那陳木性格驕狂,寧折不彎,斷然不會束手就擒。正好,可以讓他們君臣離心,自生內斗。”
嬴無雙道:“可我也聽說,那陳木在北境威名赫赫,與南虞守將余宇澄、湯仁牧等人皆是生死之交。若是那南虞朝廷不肯交人,或是無法交人,又當如何?”
完顏洪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他轉過頭,與嬴無雙對視一眼。
師徒二人。
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笑意。
“那正好。”
完顏洪的聲音,輕得仿佛自自語,卻又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
“我們便有了理由,再次動兵南下。”
嬴無雙抬頭,望向陰沉的天空,一片雪花,悠悠然飄落,在他的掌心融化。
“是啊,凜冬將至。”
“渾河……”
“也快結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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