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郁瑾是在主臥那張過于寬大的床上醒來的。
她睜開眼,有一瞬間的恍惚,陌生的天花板和過于柔軟的床墊讓她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隨即,昨晚那些混亂的記憶碎片猛地涌回腦海。
男人滾燙的皮膚,沉重的呼吸,還有自己半推半就的沉淪
她猛地坐起身,身邊的位置空著,枕頭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冰涼一片。
仿佛從未有人躺過。
只有空氣中若有似無殘留的一絲雪松冷冽氣息,和她身體深處隱隱傳來的酸脹感,提醒著她昨晚不是夢,是真真切切的事。
他走了?
她心里,有驚訝,有羞窘,還有一絲空落落的感覺。
她怎么就……明明可以拒絕的。
她趿拉著拖鞋下床,有些恍惚地走出臥室。
剛打開門,一股誘人的食物香氣便撲面而來。
是烤吐司、煎蛋和咖啡的混合味道,誘得她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
客廳里空無一人,但餐廳的桌子上卻擺放得整整齊齊。
一份煎得恰到好處的太陽蛋,兩片金黃的烤吐司,一小碟水果沙拉,旁邊還有一杯保溫著的牛奶。
壓在那杯牛奶下面的,是一張簡單的便簽紙。
郁瑾走過去,拿起紙條。
上面是周津成那熟悉而鋒利的字跡,簡意賅。
送小景去幼兒園了。
早餐趁熱吃。
沒有提及昨晚任何一個字,沒有多余的情緒,甚至沒有一個落款。
平靜得像是在處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日常事務。
可這份過于周到的早餐,和他罕見地主動承擔送孩子上學的舉動,又無聲地訴說著某種不同尋常。
郁瑾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條,指尖能感受到紙張邊緣的銳利。
她看著桌上還冒著微微熱氣的早餐,肚子叫得更響了,可心里卻亂成一團麻。
她該怎么解釋昨晚的事?
又該怎么面對之后和他之間的關系?
她明明,是可以拒絕的啊。
周津成推開家門時,客廳里只剩下早餐后的靜謐。
陽光偏移了幾分,落在餐桌一角。
郁瑾正端著牛奶杯小口喝著,聽見門響,睫毛顫了一下,沒立刻抬頭。
他換了鞋,腳步聲靠近餐桌。
目光掃過桌面,盤子很干凈,煎蛋和吐司都用完了,只有那只原本裝點著水果沙拉的小碗里,堆著些綠油油的豌豆粒。
郁瑾放下杯子,指尖無意識地蹭過杯壁。
“吃完了。”她聲音不大,目光落到碗里,不得不解釋那碗豌豆的存在,“這些有點硬,我最近牙齒不太舒服。”
他是知道的,褚南傾不吃豌豆,小時候吃豌豆鬧過一次肚子,豌豆對她的腸胃不好。
周津成的視線從豌豆移到她的臉頰,她微微側著頭,避開了他的直視。
他伸手,指尖碰了碰那只碗,碗壁還殘留著一點食物的余溫。
“牙疼?”他問,聲音聽不出情緒。
“嗯。”郁瑾含糊地應了一聲,“可能有點上火。”
“張嘴我看看。”周津成說道,語氣是慣常的冷靜。
郁瑾一愣,下意識抿緊了唇,抬眼看他。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看著她,等待著她配合。
那目光讓她有些不自在,仿佛自己是個不配合的病人。
“不用了……”她偏開頭,“沒什么大事。”
周津成沒堅持,收回手:“我下午有時間,帶你去看看。”
他的提議很自然,很周到。
郁瑾心里一緊,她根本不是真的牙疼。
“不用麻煩你。”她語速加快了些,“我已經約好醫生了,對,約了幾天后。”
周津成沉默地看著她,深沉的目光似乎能看透她。
餐廳里一時只剩下墻上掛鐘秒針走動的細微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