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你奶奶提親那天,就帶了兩樣東西。”
    “一份部隊批下來的結婚申請,那是一份承諾。”
    “還有我攢了半年的津貼,托人扯來的布,請人彈的一床新棉被,那是一份心意。”
    “我跟你奶奶說,以后,我這被窩,分你一半。”
    “我這輩子,也分你一半。”
    “一份承諾,一床新被子,就是一輩子。”
    老爺子說完,看向顧承頤,眼中帶著通透的智慧。
    “承頤,形式都是虛的,心意才是實的。”
    “你只要讓她知道,你這輩子,都認定她了,就夠了。”
    顧承頤靜靜地聽著。
    他覺得爺爺說得有道理。
    承諾。
    心意。
    一輩子。
    這才是核心。
    但,他又覺得不夠。
    遠遠不夠。
    他想要給她的,不僅僅是他的一半。
    他想要給她的,是他的全部。
    他的命是她救回來的。
    他的人生是她重新點亮的。
    他該怎么做,才能讓她明白,他愿意,也渴望,將自己的所有,都毫無保留地,交到她的手上?
    這個問題,依舊無解。
    那個晚上,顧承頤又一次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身旁的孟聽雨呼吸平穩,早已進入了夢鄉。
    他悄無聲息地起身,走到隔壁念念的房間。
    小丫頭睡得正香,小小的身體蜷縮在被子里,長長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兩道淺淺的陰影。
    他看了一會兒,又輕手輕腳地回到主臥。
    他沒有再躺下,而是走到了窗邊。
    月光如水,灑在他清瘦的身上,拉出一道孤寂的影子。
    他看著床上熟睡的母女倆。
    孟聽雨睡著的時候,卸下了一身的防備與堅強,眉眼舒展,帶著一種安然的恬靜。
    念念翻了個身,小嘴砸吧了兩下,下意識地朝著媽媽的方向拱了拱,一只小手搭在了孟聽雨的胳膊上。
    這個畫面,靜謐,而又溫暖。
    這就是他的全世界。
    顧承頤的心,被一種難以喻的柔軟情緒,徹底填滿了。
    他想起了她獨自一人,帶著念念,在李家所受的那些非人的折磨。
    想起了她跪在地上,求那家人拿錢給孩子看病的絕望。
    想起了她抱著高燒的女兒,在寒夜里奔逃的無助。
    她經歷了那么多的苦難,那么多的不公。
    她的人生,充滿了顛沛流離與不安全感。
    她需要的,真的是一場盛大而虛幻的浪漫嗎?
    或者說,她需要的,是一個男人跪在她面前,問她“你愿意嫁給我嗎”?
    不。
    顧承頤的心里,一個聲音無比清晰地響起。
    她不需要。
    她不需要他的請求。
    她需要的,是他的給予。
    她需要的,不是一個轉瞬即逝的,需要別人見證的瞬間。
    她需要的,是一份牢不可破的,刻入骨血的,只屬于她一個人的底氣。
    一個念頭,如同撥開云霧的月光,在他的腦海中,逐漸變得清晰,明亮。
    他要給她的,不是一瞬間的浪漫。
    而是一輩子的安心。
    他要給她的,不是一句蒼白的誓。
    而是一份,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撼動,無法奪走的,絕對的掌控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