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頤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繼續用那種不帶任何感情起伏的語調,陳述著。
“告訴他們。”
“我還活著。”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倒吸冷氣的聲音。
顧承頤的目光,穿透了書房的黑暗,仿佛看到了京城的另一端,那個依舊在花天酒地,享受著一切的男人。
他嘴角的弧度,越發冰冷。
“并且,我找到了真兇。”
復仇的序幕,在這一刻,被他親手,正式拉開。
齊家的天,并未因為齊越的暫時收押而塌下來。
至少,齊家的掌舵人,齊越的父親齊振宏是這么認為的。
價值千萬的紫檀木茶臺后,齊振宏的面色陰沉如水,但他握著宜興紫砂壺的手,依舊穩健。
他將一杯滾燙的茶水,推到對面坐立不安的妻子面前。
“慌什么。”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壓迫感。
“一個四年前的舊案子,證據都毀干凈了,憑他顧承頤一張嘴,能翻起多大的浪?”
齊夫人的眼圈通紅,保養得宜的臉上滿是焦慮。
“可那是顧家!顧承頤現在站起來了,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站起來了又如何?”
齊振宏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他是個搞科研的,腦子再好用,懂商業嗎?懂人情世故嗎?京城這張網,不是靠他寫幾個代碼就能捅破的。”
他抿了一口茶,語氣里透著十足的把握。
“我已經托了關系,上面的人說了,案子就是案子,要講證據。沒有新證據,誰也動不了齊越。”
他安撫著妻子,眼神卻望向窗外。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齊家在京城盤踞數十年,靠著幾樁見不得光的生意起家,早已將根系扎進了這片土地的深處。
拔掉一顆牙,會痛,但死不了。
他真正的擔憂,并非來自官方的壓力,而是那個從地獄歸來的顧承頤,會用什么盤外的招數。
……
顧家莊園,二樓書房。
厚重的窗簾隔絕了所有光線,只有三塊巨大的曲面屏,散發著幽藍的冷光。
屏幕上,正實時顯示著齊家大宅內的通訊信號波動。
齊振宏打出的每一個電話,聯系的每一個人,都化作一行行冰冷的數據,在顧承頤眼前流淌而過。
他聽不見聲音。
但他能看到那張由人脈與利益交織而成的無形大網,正在如何徒勞地試圖將齊越從深淵里撈起。
顧承頤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近乎殘忍的弧度。
四年前的舊案?
他從沒想過,單憑一個“蓄意破壞實驗導致他人重傷”的罪名,就能將齊越徹底釘死。
齊家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把“蓄意”粉飾成“過失”,把“重傷”歸結于“意外”。
最后,不過是賠錢,判個幾年。
幾年后,齊越依舊是那個風光無限的齊家大少。
而他所承受的那一千多個日夜的折磨與絕望,又該跟誰去算?
他要的,不是審判。
是毀滅。
是讓齊家這座看似堅固的堡壘,從地基開始,一寸寸徹底崩塌,灰飛煙滅,永無翻身之日。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拂過。
一個指令被無聲地輸入。
屏幕上的畫面瞬間切換,變成了一個極其復雜的網絡拓撲結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