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俺老孫也踏足混元金仙之境,對于天地法則親和力已然提升。”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體內的法力與元神,都沾染上了一絲不朽不滅的混元特性。
    此刻參悟法則,事半功倍。
    “若能尋來天材地寶修復,此寶威能才能盡數發揮!”
    他心中下定決心。
&lt-->>;br>    如今洪荒破碎,三界內的天材地寶與先天靈根,多被各大勢力瓜分、壟斷。
    但他現在是混元金仙。
    法力無匹,肉身堪比大巫,能硬撼準圣后期。
    放眼三界,除了隱世的準圣大圓滿和天道圣人,誰能穩壓他?
    以他如今的實力地位,去尋寶物靈根,雖難,但并非不可能。
    “好寶貝,得來全不費工夫!”
    孫悟空心中大喜,笑意浮現在臉上,嘴角咧開。
    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他需要時間穩固混元道果,參悟血脈中源自混沌魔猿的神通。
    剛覺醒記憶的唐玄奘也需要時間,去重燃被壓制十世的修為。
    而佛門,最不會給他們的就是時間。
    這件時間至寶雖有殘缺,在他眼中,價值已超越先天至寶。
    一比一百的時間流速。
    外界一日,此中百日。
    外界一年,此中百年。
    這不是雪中送炭,而是在洪水中遞來一艘渡船。
    孫悟空的破妄金瞳光芒迸射。
    他仿佛已看到未來,穿透了時空。
    他看到自己憑此寶將修為推至新高,一棍揮出,神佛編織的陰謀便在力量面前碎裂成粉。
    屆時,西游、取經、佛法東渡,都將成為笑話。
    他能想到,如來看見自己選的取經人一掌拍碎大雷音寺時,會是什么表情。
    但這股狂喜只持續了一息,便被他用意志壓下,沉入心底。
    他瞳孔中的激蕩收斂,恢復平靜。
    猴性已被打磨,他懂得了收放。
    他清楚,在擁有足夠實力前,得意與松懈會招致敗亡。
    目光回到唐玄奘身上。
    他已不再迷茫,身形站直,雙手合十,在一旁等候。
    他的氣質變了。
    不再是只會誦經的僧人,眉宇間的悲憫與天真,換成了銳利。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仿佛藏著十世輪回的智慧。
    孫悟空心中點頭,這才有當年金蟬子的風采。
    “既入我門下,有些事需從長計議。”
    孫悟空的聲音平靜,仿佛剛才的事從未發生。
    他看著唐玄奘,問道:
    “徒兒,你以為,我們接下來當如何?”
    唐玄奘聞,沒有立刻回答。
    他合上眼,沉吟片刻。
    再睜開眼時,其中已有光芒。
    他開始以布局者的身份,審視局勢。
    “師父。”
    他開口,聲音溫和,字句分明。
    “佛門手段難測。弟子雖覺醒記憶,但我氣息的變化,如同黑夜里的燈火,瞞不過那些大能。”
    “或許此刻,靈山已有菩薩睜眼,正俯瞰南贍部洲。”
    “他們很快會察覺到此地的變化。”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禪房,又仿佛穿透墻壁,看到整個長安城。
    “此地是大唐國都,天子腳下。”
    “看似是紅塵中最安穩的地方,有帝王氣運鎮壓,妖魔不敢靠近。”
    “實則,這里人多眼雜,往來客商,街邊僧侶,甚至寺中一尊羅漢雕像,都可能是佛門的耳目。”
    “對于他們而,整個長安城,早已是一張鋪開的大網。我們此刻,不過是網中的兩條魚。”
    “這里,絕非久留之地。”
    一番話,將眼下的處境剖析得淋漓盡致,沒有半點僥幸。
    孫悟空眼底深處掠過一抹贊許。
    很好。
    沒有因為覺醒了記憶就目空一切,這份清醒與理智,比什么都重要。
    唐玄奘的聲音還在繼續,他的思路無比清晰,顯然在孫悟空問話之前,他便已經在心中推演了無數遍。
    “依弟子之見,我們不若趁其尚未完全反應過來,在他們的大隊人馬與天羅地網布下之前,即刻動身,離開長安。”
    “尋一處紅塵之外,三界不侵的隱秘之地,潛心修行。”
    這個建議,穩妥到了極點。
    完全符合一個剛剛掙脫枷鎖,卻又深知敵人強大的智者心態。
    他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眼下最大的短板,就是這一身凡胎肉體。
    空有金蟬子的記憶與見識,卻無半點與之匹配的法力。
    任何一尊羅漢,甚至是一個有道行的比丘,都能輕易將他鎮壓。
    “待弟子修為恢復幾分,能真正開始掌控前世之力,哪怕只有五成,也足以自保。”
    “屆時,師父亦能借此機會,從容布置,做好萬全準備。”
    “再圖后計,方為上策。”
    他的話音落下,整個禪房陷入了寂靜。
    他的計劃,核心只有一個字。
    拖!
    用空間換取時間,用隱匿換取生機。
    孫悟空心中感嘆,這唐玄奘,果然沒讓他失望。
    他認識到,他們師徒將要面對的,是一個何等存在。
    佛門。
    非妖魔洞府,非凡人國度。
    自封神大劫后,佛門開始布局三界,氣運匯聚,已是天地間的一方龐然大物。
    其門下弟子遍布三千世界,修成正果的大羅金仙不在少數。
    觀音、普賢、文殊、地藏……皆是一方巨擘。
    大羅金仙之上,準圣林立。
    過去佛燃燈,現在佛如來,未來佛彌勒,實力都超出仙神想象。
    其后,更有接引、準提兩位圣人支撐,是萬劫不磨,與天道同壽的存在。
    當今三界,佛門是一尊能傾覆乾坤的龐然大物。
    無人能撼動。
    聞。
    孫悟空的破妄金瞳里焰火跳動,他搖了搖頭,語擲地有聲,否決了唐玄奘的建議。
    “離開?”
    他嘴角勾起,眼神帶著戲謔與洞悉。
    “現在離開,豈不是浪費了佛門為我們搭建的這座舞臺?”
    “錯過了這即將上演的一出好戲?”
    “好戲?”
    唐玄奘愣住,面露不解。
    他憶起前塵,金蟬子的記憶仍在。佛門的西行計劃在他腦中浮現。
    他不理解,這死局在師父口中為何是“好戲”。
    佛門的棋盤落下,天羅地網已鋪開。
    他們是棋子。
    他認為,生路是跳出棋盤,脫離諸佛視線,隱匿三界。
    孫悟空看著唐玄奘,正要說明計劃。
    忽然。
    禪院外傳來人聲,被一股力量約束,像有人在與禁軍或僧人交涉。
    聲音變大,又停止。
    一個聲音穿透院墻,在眾人腦中響起。
    “南無阿彌陀佛!貨賣袈裟!”
    聲音不高,卻蓋過一切聲響。字字帶著力量,使人心安。
    “錦襕袈裟,九環龍王錫杖!”
    聲音回蕩。
    “非為錢財,只為尋有緣有德的高僧,贈與護身,助其西行,普度眾生!”
    一時間,禪院外,市井人聲消失。
    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這聲音吸引。
    聽到“錦襕袈裟”和“九環錫杖”,唐玄奘瞳孔收縮。
    一股寒意從他尾椎骨升起,血液仿佛凝固。
    他今世的記憶被觸動,關于“劇本”的細節在他腦中浮現。
    他立刻明白了。
    來了!
    這是西行大劫的序幕,佛門計劃的一環。
    觀音化緣,點化取經人,贈送佛寶。
    錦襕袈裟,可免輪回。
    九環錫杖,不遭毒害。
    按照劇本,他應被打動,而后當眾立下西行取經的宏愿。
    從此,西游開啟,再無回頭路。
    他全身肌肉繃緊,轉頭看向孫悟空。
    他希望從師父臉上看到凝重或警惕。
    然而,沒有。
    什么都沒有。
    他看著師父的臉,沒有緊張,也沒有意外。
    孫悟空笑了,笑容里沒有溫度。
    “嘿嘿……”
    孫悟空笑了笑,抬手拍在唐玄奘的肩膀上。唐玄奘覺得肩上一沉。
    孫悟空的語氣玩味。
    “徒兒,看到了嗎?”
    他壓低聲音,對唐玄奘說。
    “好戲,這不就主動送上門來了?”
    孫悟空的破妄金瞳穿透墻壁,鎖定了院外的人,咧開嘴角。
    “俺老孫等的,就是她啊!”
    話音剛落。
    唐玄奘眉頭擰緊。
    恐懼和荒謬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無法理解孫悟空的意思。
    等的就是她?
    等誰?
    觀音!
    那是觀音菩薩,大羅金仙圓滿。
    一根手指就能將他們碾成齏粉。
    而孫悟空,要帶自己出去直面她?
    這和伸長脖子等死有什么區別?
    這是找死。
    “師父,來者是觀音。”
    他的聲音發顫。
    那不是恐懼,是敬畏。
    觀音。
    這兩個字,對佛門中人分量極重。
    “她是大羅金仙圓滿,西游一啟,身為引路人,會獲得功德,踏足準圣。”
    唐玄奘的指節泛白。
    他是在陳述事實。
    準圣。
    另一個維度的生命,出法隨,念動則天地變色。
    “你我就這樣出去?”
    他的目光穿過窗欞,望向門外的佛光。
    走出去,就是送死。
    他雖對佛門有芥蒂,但理智告訴他,沖動只會神魂俱滅。
    然而,孫悟空眼皮都未抬一下。
    他只是擦拭著手中的毫毛。
    聽到唐玄奘的話,他才笑了一聲,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菩薩又如何?”
    孫悟空抬起眼。
    那雙眼眸深不見底。
    “管天管地,還能管到俺老孫頭上?”
    他的語氣很平淡。
    “大羅金仙圓滿?”
    孫悟空嘴角勾起,目光審視。
    “當今天地間,也算不得頂尖,能對你我師徒如何?”
    話音落下。
    嗡!
    唐玄奘只覺耳邊轟鳴,因“觀音”二字而生的壓力被擊碎。
    他呼出一口氣,脊背松弛下來。
    是了。
    自己怕什么?
    他抬眼,重新審視眼前的“師父”。
    他知道孫悟空是誰。
    不是五百年前的猴王,是一尊歸來的存在。
    他敢這么說,就證明在他眼中,觀音不算什么。
    這是實力的底氣。
    有了這份認知,唐玄奘心中平復。
    自己還有什么好怕的?
    天塌下來,有這位師父頂著。
    一瞬間,唐玄奘的氣質變了。
    他不再低頭,眼神直視孫悟空。
    “走吧,隨為師出去會一會這位觀音菩薩。”
    他站起身,僧袍自動鼓起。
    這一刻,師徒的角色仿佛對調。
    “看看她今日,還能不能把這出贈寶點化的戲碼唱下去!”
    孫悟空聞,目露贊許。
    孺子可教。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甲。
    下一刻。
    沒有法力波動,沒有異象。
    孫悟空的身形在唐玄奘的注視下開始變化。
    他的身軀收縮,面容改變,身上的氣勢也收斂起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佛性氣息。
    一層佛光從他體表浮現。
    前后不過一息。
    原地的孫悟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十三四歲,身穿灰色僧衣,雙手合十的沙彌。
    他氣息內斂。若非親眼所見,任誰也無法將他與之前的存在聯系起來。
    這手段,令唐玄奘瞳孔一縮。
    這已經不是變化之術。
    這是從“道”的層面上,對自身存在形態的篡改。
    自己這位師父,收斂氣息的法門,竟如此輕松?
    唐玄奘心中顧慮煙消云散。
    他甚至期待起來。
    當觀音面對這個沙彌時,會是何種光景?
    今天,會相安無事。
    至少,對他們師徒二人來說是如此。
    “走,徒兒!”
    化身沙彌的孫悟空開口,聲音尚屬少年,步伐卻沒有搖晃。
    他率先朝禪房外走去。
    那背影,不像去面見佛門準圣,倒像去后院折花。
    “好個師父。”
    唐玄奘看著孫悟空的背影,心放下了。
    一股暖流傳遍全身,讓他心安。
    “看來,此世能保我周全。”
    他自語。
    因“觀音”名號而生的敬畏和習慣,在這一刻被斬斷。
    他的眼神里,不再有猶疑。
    他意識到,從他跪下喊出“師父”的剎那,他的人生與命運已經脫軌。
    與佛門的較量,不再是空想。
    或許,就從今日,從這出袈裟戲碼開始。
    “管他呢。”
    唐玄奘的嘴角,也露出笑意。
    “今日走不了了。”
    “先去瞧瞧也無妨。”
    他低語一句。
    話音未落。
    唐玄奘便邁開腳步,跟上了孫悟空。
    他整理了一下袈裟,挺直腰桿,步履沉穩。
    師徒二人,一前一后。
    一個是沙彌模樣的妖王。
    一個是褪去怯懦的佛子。
    吱呀——
    禪房的門被推開。
    門外,是金光,是瑞氣,是梵音禪唱。
    他們沐浴在佛光中,臉上沒有波瀾,一步步走向觀音拉開序幕的贈寶現場。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