鏟除楊秋興一黨固然爽快!
但秦猛深知,真正的較量現在才剛剛開始!
——如何善后,在幽州帥司那邊將這場“兵變”說得合情合理、甚至有功無過,才是關鍵。
密室內,秦猛將諸葛風精心潤色后的申狀遞給親兵:“八百里加急,一份送到幽州大營給趙起將軍過目,等他發貨后,再送至邊防帥司。”
這份申狀可謂字字珠璣:
南河城寨那邊,將孫仁之事坐實為“教唆手下報復邊軍,公然襲擊、囚禁毆打、侮辱軍官”,而且拒不配合調查,帶隊反抗,將鐵血軍寨置于維護軍紀法度的受害者與執法者位置。
至于雙塔城寨,則描繪成“馬匪猖獗,荼毒百姓”,鐵血軍寨“應何知寨懇請,助剿匪患”。
并在過程中“意外查獲監鎮楊秋興通敵鐵證”。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城寨數千軍民暴動。
何知寨“為保城寨安寧,不得已行雷霆之舉”。整個過程,鐵血軍寨只是“義憤相助”的配角。
幾乎同時,雙塔城寨的何瓊、南河城寨的魏文,也按照約定,各自將已準備好的、附有詳細罪證和血淚控訴的文書,連同對自身“受盡掣肘、忍辱負重”的哭訴,派心腹送往幽州。
飛虎衛統領趙平也派人隨行同往。
申狀如雪片般飛向幽州,三管齊下,彰顯著虎賁軍將士的憤怒。要將這兩件事徹底攪渾,將孫仁、楊秋興釘死在恥辱柱上,并將秦猛、何瓊、魏文都塑成為國除奸、為民請命的悲情英雄。
秦猛對諸葛風冷笑道:“帥司里那些草包蛋,就算看出蹊蹺,在這‘民怨沸騰’和‘通敵鐵證’面前,也只能順水推舟,不得不當作默認。咱們要的就是這顆定心丸,和消化戰利品的時間。”
雙城寨行動雖捷,但逐漸扎根的獵犬情報部門和隨軍的飛天衛卻反饋回一個令人警惕的信號:
兩個城寨內部,盤根錯節地存在著不止一方的眼線,尤其是幽州某些文官集團安插的耳目。
“我們不能成為下一個雙塔城寨。”秦猛目光銳利,立即下令:“飛天衛與‘獵犬’全部動起來,給我從上到下,從里到外,把軍寨所有人徹底梳理一遍!一只外來的老鼠都不能有!”
一場無聲的內部清查悄然展開。
全寨上下,從戰兵到輔兵,從工匠到勞改營,過往經歷被再次核對;這是個長久艱巨的工程。
目前從新近投靠者,尤其是幽州來人,更是重點甄別對象。
幸好軍寨由小堡升格不久,核心人員相對純凈,且秦猛一直注重內部防范。
軍寨軍事化管理、聯防保甲制度此時發揮了作用,經過數日縝密排查,確認核心區域并無可疑分子滲入。涌入的人群處在觀察階段。
對于常氏糧行、李家、羅家等外來商販,飛天衛也加大了監控力度,確保其活動在可控范圍內。
秦猛在聽取陳石的匯報后,稍感安心,繼續發號施令:“官署、工坊、庫房、軍營等要害,必須確保鐵板一塊,這點任何時候不可松懈。
附寨眼線耳目不被清除,外面的眼睛可以留幾只,但要讓他們變成我們的傳聲筒,而非窺視我們的洞口。至于兩個城寨眼睛必須戳瞎。”
秦猛的目光冷峻如冰。剪除孫仁、楊秋興只是拔掉了明面上的釘子,暗地里卻留有許多隱患。
兩座軍寨存在數十載的光陰,藏著不少“暗瘡”——尤其是可能來自幽州或其他勢力的耳目,必須趁此良機,以雷霆萬鈞之勢一并剜除,絕不能給他們任何反應和隱匿的機會。
行動前,在官署軍事會議室內,秦猛對著巨大沙盤上標注的十余個紅點,下達了最終命令:
“按計劃行事!子時三刻,同時動手。凡榜上有名者,無論背景,一律拿下!
反抗者,格殺勿論!
絕不允許有一個漏網之魚!
我要讓今夜之后,雙塔、南河兩寨,再無一只外來的耳朵和眼睛!再也無人敢向外遞出一句話!”
“得令!”王善,王良,臣石,林怒等人紛紛領命。
……
北疆的春夜,寒風依舊凜冽。
“梆梆……”更夫的梆子聲刺破黑夜。
雙塔城寨,醉仙居。
梆子聲剛落,王鐵山率領的騎兵已無聲封鎖了周邊所有街口,副官帶精銳步卒堵住出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