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打得鼻血直流,殷紅的血滴在白雪上,格外刺眼,卻反而像瘋了似的,抓起地上的板凳就往兩人背上砸。
“哎喲!”趁秦碩捂臉的間隙,小石頭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耳朵上,又對著李魁的眼眶揮出一拳。
不過片刻,三人都掛了彩。
——秦碩臉被抓傷,耳朵滲出了血,染紅了半邊棉袍;李魁左眼腫成了烏青,像揣了顆紫葡萄。
小石頭的鼻血糊了半張臉,卻依舊死死抱著秦碩的腿,不肯松手,抽出手往他襠部捶打。
“住手!都給我住手!”驚呼聲和呵斥聲幾乎同時響起。
負責組織的老保長王槐、孔目李恒,以及附近值守的軍卒見狀,急忙飛奔過來,費了好大勁,才將三個滾地葫蘆般的少年強行分開。
只見三人皆是狼狽不堪,衣衫不整,身上染血。
尤其是小石頭,鼻血長流,染紅了前襟,但一雙眼睛卻死死瞪著秦碩和李魁,滿是倔強和不屈。
秦碩捂著流血的耳朵,李魁捂著眼睛痛處,雖是先動手的一方,在小石頭那拼命的打法下也沒討到太多便宜,氣焰不由得矮了三分,但也是狠狠瞪著小石頭,眼神里的不服依舊明顯。
老保長王槐看著眼前一片狼藉,氣得山羊胡子直翹:“反了天了!去,快去稟報知寨大人!”
一場好好的開學,竟以這樣一場全武行拉開了序幕。
秦猛剛巡視完寨墻防務,馬蹄踏著漸深的積雪,咯吱作響。才到前寨門口,就見親兵部將阮大騎著快馬,一臉哭笑不得地沖了出來。
阮大見到秦猛,連忙勒住韁繩。
“大人,可算找到您了!打起來了!”阮大語氣急促。
秦猛一拉馬韁,眉頭蹙起:“慌什么?誰打起來了?韃子摸過來了?”
“不是韃子,”阮大拍馬湊近了些,壓低聲音。
“是少年隊那幫小崽子,秦碩、李魁,還有小石頭隊長,為了站隊次序,在官署空地那兒掐起來了,打得鼻青臉腫,鼻血橫流,剛被王老保長他們拉開了,送到唐醫官那兒去了。”
“呵!”秦猛聞,氣極反笑,低聲罵了句,“這群不省心的小兔崽子,屁大點事也能內訌!”
說罷,他不再多,一夾馬腹,戰馬嘶鳴一聲,如箭般沖入軍寨,徑直朝著軍醫局的方向而去。
軍醫局內,藥味彌漫。
唐博正小心翼翼地給三個掛彩的少年郎敷藥。此刻的三人被軍卒按住肩膀,卻怒目而視。
秦猛掀開布簾,裹挾著一身風雪進來,帶進的寒意讓屋內幾人都是一個激靈,紛紛轉頭望去。
他陰沉著臉,目光如刀,依次掃過三個臉上青紫、呲牙咧嘴,卻仍像斗雞般互相瞪視的少年。
“怎么回事?為什么打架?”
秦猛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雖是明知故問,但卻要看他們如何應答。
見到秦猛,秦碩和李魁先前的那點囂張氣焰瞬間熄滅,心虛地低下頭,囁嚅著不敢出聲。
小石頭卻猛地站起身,盡管臉上疼痛讓他嘴角抽搐,卻依舊挺直腰板,指著二人,聲音帶著委屈和憤怒,但條理清晰:“回稟知寨大人。
前番列隊時,秦碩、李魁不服命令,強搶領隊位置,我出制止,他們仗著背后有人撐腰,先動手推搡,辱罵,繼而合伙毆打我!”
“我憤怒,反擊之!”
“是這么回事嗎?”秦猛的目光轉向秦碩和李魁,沉聲問道。
兩個半大小子感受到那目光的壓力,不敢與之對視,腦袋垂得更低,支支吾吾,算是默認。
就在這時,外面腳步聲雜沓,門簾再次被掀開,幾人魚貫而入,是得到消息的秦大壯、李山,以及滿臉灰黑的李鐵匠,聞訊急匆匆趕來。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