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壯氣得吹胡子瞪眼。
陳翠霞脖子一梗,雙手往腰上一叉,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哼了一聲扭頭進了廚房,留下沈壯一個人在堂屋里生悶氣。
王衛國看得直樂,給老丈人續上茶水,笑著說。
“爸,我媽也是好意,您就別跟她置氣了。這事兒成不成,還得看沈軍自個兒的意思。”
沈壯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像是要把火氣壓下去,半晌才悶悶地“嗯”了一聲,顯然心里還是不痛快。
王衛國也不再多勸,他知道老丈人的脾氣,看著犟,其實心最軟。
這會兒生氣,多半是覺得陳翠霞這么做,有點強買強賣的意思,怕傷了和氣。
這份為別人著想的心,在這個年代,尤為可貴。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透,王衛國和沈軍就扛著家伙事兒準備出海。
可剛到海邊,人就傻眼了。
原本平靜的海面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攪動著,灰色的浪頭一個接一個地撲上沙灘,卷起渾濁的泡沫。
海風呼嘯著,吹在人臉上跟刀子割似的,帶著一股子咸腥的涼意。
他們那艘小木船在浪里跟片樹葉子似的,上下顛簸,隨時都可能被一個大浪掀翻。
“衛國哥,這風浪也太大了,出不了海啊。”
沈軍扯著嗓子喊,聲音被風吹得七零八落。
王衛國瞇著眼睛看了看天色,烏云沉沉地壓著,像是要塌下來一樣。
他心里清楚,這種天氣強行出海,跟找死沒什么區別。
“回吧,安全第一。這風估計得刮個一兩天,咱們正好歇歇。”
王衛國當機立斷。
兩人垂頭喪氣地把東西又扛了回去。
本以為能大干一場,結果老天爺不給面子,只能各回各家,繼續鉆被窩睡覺。
村里人倒是挺高興,盼星星盼月亮似的,以為這場大風能帶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雨,好歹能給干得快要見底的河道補點水。
可一連三天,風刮得房頂的瓦片都嗡嗡作響,就是不見一滴雨下來。
村口那條小河,水位不僅沒漲,反而因為大風加速了蒸發,又淺下去一截,有些地方的河床都裸露了出來,龜裂的泥塊看得人心里發慌。
這下子,村里人臉上的喜色變成了愁容,連帶著空氣里都彌漫著一股子焦躁。
大風刮了整整三天,到了第四天清晨,總算是停了。
海面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只有輕微的波瀾,在初升的太陽下泛著金光。
王衛國剛吃完早飯,公安局的李青山就開著吉普車找上了門。
車上還坐著四個面色有些蒼白的年輕人,正是之前在島上瘧疾病倒,被送到縣里醫院救治的那幾個士兵。
“衛國,這四個人身體都養得差不多了,上頭的意思,是讓我們把他們安全送回青龜島。”
李青山跳下車,遞給王衛國一根煙。
“行,沒問題,李哥。”
王衛國點點頭,這本就是分內之事。
他叫上沈軍,帶上那四個康復的士兵,發動了他們那艘小破船,突突突地朝著青龜島的方向駛去。
船在海面上平穩地行駛著,海風拂面,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清新。
就在船只快要靠近青龜島的時候,沈軍眼尖,指著遠處海平線上的一個黑點,喊道。
“衛國,你看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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