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軟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坐進馬車,往皇宮趕去。
但經過二皇子府外時,卻聽到一片嘈雜,隱隱還有罵聲。
溫軟掀起簾子看了眼。
——才剛清晨,天都才蒙蒙亮的時候,二皇子府門外竟就已聚集了近百人,此刻都在嘶吼怒罵著,砸臭雞蛋爛菜葉,還隱隱想推開門前的侍衛,沖向后面的二皇子。
外圍一圈站著一些經過的路人,議論紛紛。
溫軟立刻催馬夫:“走快點。”
“是。”
馬車走至近前,溫軟終于從嘈雜中分辨出幾句信息——
“憑啥多給張二溜一碗肉湯?病了?那又怎樣?你給他多一碗,就得給我們多兩碗!”
“大冬天的,我們上街都得自已走路,你是想凍死我們嗎?!”
“何止啊。”有人陰陽怪氣,“瞧瞧,人家住大宅子,穿狐裘大氅,卻只給我們普通棉衣,這叫好人?我呸!你要是真心善,就該把宅子讓給我們住!叫我們大魚大肉!出門坐馬車!”
“拿這點破東西打發誰呢!真偽善!”
一群人義憤填膺,咒罵不停,一個爛菜葉甚至砸去了二皇子頭上,瞬間亂成一團。
溫軟看的目瞪口呆:“他們沒事吧?”
秦九州眉頭舒展了些。
看,連秦溫軟都覺得這群人有病。
“每年都有這么幾回。”他淡淡道,“老二心善,皇子威嚴早已在他們面前蕩然無存,不過有恃無恐罷了。”
因為知道二皇子不會拿他們怎么樣,反而還會在官兵來時護著他們。
鬧一鬧,興許得到的就更多,還有可能住上大宅子,山珍海味,美貌婢女。
溫軟瞇起眼睛,盤起核桃。
那邊,二皇子語氣溫和:“諸位,我身上只是家養的普通羊毛做成的衣裳,不會傷及羊兒半分,也給過你們一人一件——”
“廢話少說!”一個強壯的大漢怒吼,“今日不給我們補齊銀兩宅子,你就別想走!”
二皇子眉頭不自覺皺起。
他并非沒有法子對付這群人,可那樣難免會傷及他們。
只是貪心而已,他們并非大奸大惡之人,不該被傷。
他這一沉默,便被認為是心虛,立刻罵聲四起,污名栽贓盡數往他身上倒,意圖逼他拿出更多。
正在此時,一隊禁衛軍匆匆趕來,動作粗魯地拽開所有人:“干什么呢?!皇上有令,敢在京鬧事者,杖責二十,下獄三月!”
一群人頓時噤聲了。
有二皇子在,他們當然不會被下獄,可被威脅一通,他們便更恨二皇子了。
被迫離開時,個個嘴里不干不凈,冷嘲熱諷。
“呸!偽君子!”有大漢又砸了顆破雞蛋,“啪”一聲,正中二皇子側頰,“為了善名連臉都不要了,還敢虐待老百姓!喪良心的東西!”
他滿臉憤懣,帶著怨恨,卻很快跑遠了。
二皇子臉色平靜,用手擦去身上已經洗不清的污跡,隨后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去撿地上的爛菜葉。
“殿下……”侍衛不忍道,“屬下們來吧。”
“無妨。”
禁衛軍已經走遠,路人們也離開了,只剩二皇子與幾個侍衛在門口撿理清掃。
今日雪已停,可余韻未消,依舊白茫茫一片,襯著那寥寥幾人,莫名顯出些孤寂來。
“人吶,貪心永無止境。”溫軟盤著核桃,胖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