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雅間內,空氣仿佛凝固了。
面對鄭義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王睿忽然笑了。
“反,當然要反啊。我爹娘的血海深仇,我一天都不曾忘記。一天不把大周推翻,我就一天都睡不好覺。”
鄭義身體微微前傾,追問道:
“那好!你打算什么時候動手?怎么動手?我要一個詳細的計劃,不是空口白話。”
王睿端起已經微涼的茶,喝了一口,不緊不慢地說道:
“鄭大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如今雖然是攝政王,看著風光,但根基遠未穩固。太后甄莞對我是利用多于信任,提防多于倚重。前朝那些老狐貍,表面順從,背地里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等著抓我的錯處。”
他放下茶杯,繼續說道:
“我的計劃是,先徹底獲取甄莞的信任,讓她對我毫無保留。同時,一步步將朝政大權牢牢抓在手中,軍權、財權、人事權,一個都不能放過。等到普天之下,再無一人能對抗于我的時候,那才是改朝換代的時候。現在倉促行事,不過是自取滅亡,還會連累會中無數兄弟白白送死。”
鄭義聽完,沉默了片刻,臉上看不出是信還是不信。
他輕輕敲著桌面,話里有話地說道:
“說得在理。可我怕的是,等你真的大權獨攬,掌控了整個天下,嘗盡了唯我獨尊的滋味后還會記得今日反周的初衷嗎?到時候,你究竟是三朱會的睿香主,還是龍椅上的新皇帝?”
面對鄭義的直不諱,王睿迎上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語氣卻帶上了一絲強硬。
“鄭大哥,這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你若信我,就讓我按我的計劃一步步走下去。你若不信任我王睿的為人,那便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也沒什么好多說的了。”
他這近乎破罐子破摔的態度,反而讓鄭義陷入了沉思。
空氣再次變得凝重。
鄭義的手指停止了敲擊,他深知此刻若逼得太緊,與王睿徹底決裂,對三朱會而絕非好事。
良久,鄭義似乎做出了權衡,他換了個話題,語氣緩和了些。
“好,既然你有你的謀劃,我不便過多干涉。但會里也需要有所準備。這樣,你如今位高權重,安排幾個會中得力可靠的兄弟進入朝廷,擔任一些不太起眼但關鍵的官職。這樣既不會太引人注目,也能方便會里日后行事,互通消息。”
王睿想都沒想,直接搖頭拒絕。
“不行,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
“為何?”
“原因有二。”
王睿伸出兩根手指,
“第一,我剛剛坐上攝政王之位,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若立刻安插自己人,還是些來歷不明的新面孔,這豈不是把結黨營私的把柄親手送到政敵手上?韓子道、詠林江他們第一個就不會答應。”
“第二。”
王睿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甚至有些刻薄。
“鄭大哥,恕我直。會里的兄弟們,江湖義氣是有的,敢打敢拼也是真的。但論起做官還真不是那塊料。官場是什么地方?是個大染缸,是個無底洞!把他們放進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里面的富貴榮華,阿諛奉承腐蝕。到時候,他們還能記得什么反周大業?只怕比那些貪官污吏墮落得更快!我這不是看不起兄弟們,而是人性如此,不得不防。”
他這番話,說得鄭義臉色微沉,卻又無法直接反駁。
因為王睿說的,很大程度上是事實。
三朱會中,確實缺乏能夠經得起官場考驗的人才。
見王睿態度堅決,鄭義知道此事強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