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像困獸舔舐掌心的鹽粒,灼痛的同時,又因那一點咸澀的甜上癮。
可他心甘情愿地為之沉淪。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排書架轟然倒地的響動。
云燼塵被一股蠻力從身后扯開的瞬間,撞進一雙因震怒而泛紅的瞳孔。
未及反應,那眼睛發紅的少年已揮拳朝他面門襲來,拳頭重重打在他臉頰時帶起破風的銳響:“誰準你碰她的!”
云燼塵被打得猛地偏過頭,側臉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唇角很快滲出血珠,殷紅的血跡順著下頜線緩緩滑落。
可他神情絲毫未變,本就沉暗的眸子愈發沉寂。仿佛早就知道謝凜羽的存在。
周身陰郁氣息不僅未散,反倒被這一拳激得更濃,如化不開的墨汁般漫向四周。
謝凜羽胸腔劇烈起伏著,額角青筋突突跳動,大口喘著粗氣,拳頭的骨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他從未想過,會在書架后撞見這一幕。
先前云綺說最近與這個庶子弟弟關系親近,他只當是姐弟間尋常走動,還以為對方只是來送些物件。
可他卻看見,那庶子進門后竟用唇摩挲著她的指尖,低啞著問她“現在想不想要”“要不要在這里試試”。
他尚未來得及反應話中深意,下一秒便見她眉梢微挑,讓他抱自已去窗臺。
他們在窗臺旁貼得那樣緊,她的腿纏在他腰側,他的吻落在她發梢、耳垂,甚至流連于她頸間。
那姿態熟稔得過分,顯然不是第一次。
原來所謂沒有血緣關系的姐弟,不過是明面上的幌子。他們之間的關系,早就超出了姐弟的范疇。
而她明知他就在書架后,明知他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卻仍任由那庶子在他的注視下,這般與她親密。
謝凜羽死死咬著牙,渾身卻控制不住地發顫,眼尾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他紅著眼眶死死盯著坐在窗臺上的少女,喉結在緊繃的脖頸間滾動,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為什么總是這樣。
在攬月臺時,她當著他的面讓裴羨抱她。
而此刻,她又當著他的面與一個庶子糾纏在一起。
她到底把他當成什么?
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
想到他了便心血來潮,讓她的丫鬟去傳個話,他就大晚上不顧一切屁顛屁顛跑來。
不需要他了,就可以輕描淡寫直接讓他滾。
胸腔里像是有把鈍刀在來回攪動,痛得謝凜羽幾乎要窒息。
他想質問,想問她為何要這樣碾碎他的尊嚴,可到了嘴邊的話卻化作一片酸澀。
他有什么資格質問她?
她從未說過她喜歡他,屬于他。
他想拂袖離去,再也不要受這樣的氣,可卻控制不住想到上次負氣離開后,她這整整五日未曾聯絡他一次的光景。
他們之中,放不下的人是他,不是她。
謝凜羽甚至想到了,如果他現在還是氣得轉身就走——他前腳轉身,后腳她可能就會投入她這個庶子弟弟懷中。
沒了他的打擾,他們甚至可以更肆無忌憚。
她根本就不在意他的離開,甚至可能之后再也不會去找他。
這個念頭如毒蛇般纏住心臟,強烈的不甘和挫敗感更讓人絕望,謝凜羽嘴唇劇烈顫抖著,直到抬起手,才觸到自已臉上一片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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