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津成看著郁瑾激動的樣子,沉默了片刻,才開口。
“你確實跟她不一樣。”
郁瑾知道他說的是褚南傾。
她立刻反駁:“我們當然不一樣,她做的那些事,我一件都不會做。”
周津成敏銳地捕捉到她話語里的信息,反問道:“你好像很了解我和她之間的事?你們在監獄里,只見了寥寥幾面,她就跟你說了這么多?”
郁瑾心頭一緊,意識到自己失,連忙掩飾。
“我猜的,她并沒有跟我說什么具體的事情。”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指責。
“但是我能看出來,她被你傷透了心。”
周津成抿緊嘴唇,不再說話。
這時,門外傳來梅姨小心翼翼的敲門聲和詢問。
“周少爺?您吃好了嗎?我來收拾碗筷。”
郁瑾知道,梅姨是擔心她,才特意找過來的。
她不再看周津成,轉身走過去拉開門,對梅姨說:“梅姨,我正準備回去。”
梅姨快速打量了郁瑾一眼,見她雖然眼睛還有點紅,但似乎沒出什么事,松了口氣。
“好,好,那我們回去吧。”
回到隔壁公寓,梅姨拿著空飯盒去廚房清洗。
郁瑾跟進去:“梅姨,我來洗吧。”
梅姨連忙擺手:“哎呀小姐,這怎么行,你怎么能做這種事!”
郁瑾已經挽起袖子,語氣平靜。
“沒什么不行的。在監獄里的時候,經常做,要洗碗,要下地干活,還要縫衣服。”
梅姨聽著,心疼得眼眶發紅。
郁瑾卻反而笑了笑,像是在安慰她。
“我在里面學了好多東西,你看,我還會織毛衣了呢,小景身上穿的那件毛衣馬甲,就是我做的。”
梅姨擦了下眼角,嘆了口氣。
“要是老爺沒出事,說什么也會想辦法把小姐保釋出來的,絕不會讓你在里面受這種苦。”
郁瑾洗碗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水流沖在碗碟上發出嘩嘩的聲音。
她低聲說:“是啊,但是爸爸當時已經不在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告誡自己,清晰地說道:“梅姨,我現在覺得,這世上的男人,大概只有爸爸是真正靠得住的。”
梅姨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她想起褚家剛出事那會兒,樹倒猢猻散,平時來往密切的親戚朋友都避之不及,沒人敢上門。只有周津成來了。
他穿著黑色的西裝,臉色凝重,但很鎮定。
他簡單交代了幾句,說已經聯系好了一家僻靜的私人療養院,安排金素儀女士住進去,費用他會處理。
然后他看向梅姨,建議她盡快去國外找兒子,近期不要再回景江了。
那時梅姨還不完全明白他的用意。
直到后來,褚家空置的別墅門口被人用紅色油漆潑了巨大的“殺人償命”“黑心奸商”字樣,半夜窗戶玻璃也常常被人用石頭砸碎。
憤怒的投資者和不明真相的人圍在附近,叫罵聲不絕于耳。
那時她才后怕,才真正明白周津成那個建議的意義。
她慶幸當時小姐已經在獄中,否則,那些失控的人,還不知道會對小姐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這些往事在她腦海里閃過,她看著眼前平靜洗碗的郁瑾,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有些事,不知道或許更好。
郁瑾的手機突然響起,打斷了廚房里略顯沉重的氣氛。
她擦干手,走到客廳接通電話。
“郁瑾,是我,裴相山。”
電話那頭傳來裴相山沉穩的聲音。
“裴警官,有消息了嗎?”郁瑾的心提了起來。
“嗯,查到一些線索。”
裴相山的語氣帶著工作時的嚴謹。
“我們重新梳理了崔明當年的行蹤記錄,發現他連夜趕回南省老家,可能并非單純探親。”
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
“根據當時有限的交通監控和通訊記錄分析,他極有可能是去見一個人。”
“見誰?”郁瑾追問。
“盛隆集團的二少爺,盛容。”
“盛隆集團?”郁瑾驚訝地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盛叔叔的公司?”
盛隆集團的創始人盛廣權,是她父親褚庭春多年的好友,兩人稱得上是拜把兄弟。
郁瑾小時候,這位盛叔叔經常來家里做客,和父親把酒歡,關系十分密切。
父親也沒少在生意上提攜他,介紹不少重要客戶給他。
但后來,盛家舉家移民美國,來往就漸漸少了。
如果沒記錯,盛家現在應該就住在紐約。
“是的,就是盛廣權的二兒子,盛容。”裴相山確認道,“時間點非常微妙,就在褚先生出事的當天晚上,崔明秘密去見盛斌,這很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