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門關閉了。
它在江澈的身后徹底消失。
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不復存在。
這片破碎的星空，只剩下死寂，還有無盡的震撼。
“回來了……”
張三豐的聲音在顫抖。
他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眼中充滿了狂喜。
那是失而復得的巨大喜悅。
“他真的回來了！”
天山童姥發出了歡呼，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心中的巨石終于落地。
華夏的希望沒有隕落。
贏政沒有說話，他的瞳孔劇烈收縮，死死盯著江澈。
他感覺到了一種變化，一種無法喻的質變。
眼前的少年還是那個少年，但他身上的氣息完全不同了。
以前的他是一柄出鞘的神兵，鋒芒畢露，銳不可當。
現在的他卻像這片宇宙本身，浩瀚、古老、深不可測。
他站在那里，就是唯一的規則。
他存在于此，就是唯一的真理。
贏政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抖。
那不是畏懼，那是生命面對更高維度存在的本能臣服。
獨孤求敗握緊了手中的劍，然后他又緩緩松開。
他的劍心在哀鳴，它在告訴自己的主人，放棄抵抗，不要向那片星空揮劍。
因為那片星空會碎。
……
另一邊，星條國隊長杰克遜的身體如同篩糠般抖動。
他臉上的笑容早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極致的恐懼。
像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讓他從靈魂到肉體都徹底冰封。
“不……不可能……”
他的牙齒在劇烈地打顫，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無法理解的駭然。
“他怎么可能還活著？”
“那可是舊日支配者的世界！”
“就算是真神，也不可能毫發無傷地回來！”
他身邊的其他幸存者情況更加不堪，有的人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他們的姬甲失去了能量供給，變得暗淡無光。
他們的精神已經崩潰了。
希望破滅了。
最后的僥幸也消失了。
那個惡魔回來了。
他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更加恐怖。
他們甚至無法從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殺意，只有一片淡漠。
一片神明俯瞰螻蟻的絕對淡漠。
這種無視比任何實質的殺意都更讓人絕望。
江澈抱著夏詩語。
他沒有看欣喜若狂的華夏四人。
他的目光很平靜，平靜地掃過那些幸存的外國姬甲師。
就像在看一群……塵埃。
終于，一個來自高盧國的九階至尊，他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啊——！”
他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恐懼徹底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逃！
逃離這里！
逃離這個魔鬼！
逃得越遠越好！
轟！
他體內的能量核心被瞬間超載。
s級的姬甲圣騎士爆發出璀璨的光芒。
他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頭也不回地向著星空深處瘋狂逃竄！
他的速度快到了極致，超越了常規姬甲的極限。
眨眼間，他已經變成了一個遙遠的光點。
杰克遜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對！
逃！
分散逃！
那個怪物再強，也只是一個人！
他不可能追上所有人！
只要能逃掉一個……
就在他準備下達命令的瞬間。
他看到了。
遠處的華夏四位至尊也看到了。
所有還保持著清醒的生靈都看到了。
他們看到了此生最荒謬、最顛覆認知的一幕。
面對那個瘋狂逃竄的敵人，江澈甚至沒有移動一步。
他依舊靜靜地懸浮在原地。
他只是抬起了他的右手，然后伸出了一根食指。
對著那個即將消失在視野盡頭的光點，他輕輕地彈了一下。
動作很輕，很隨意，就像在彈走一粒礙眼的灰塵。
沒有能量波動，沒有法則共鳴，沒有天地異象。
什么都沒有。
……
“我逃出來了！”
高盧國至尊的心中在瘋狂吶喊。
他將姬甲的速度催動到了極限，背后的起源星廢墟已經變得渺小。
那個魔鬼的身影也早已看不見了。
巨大的狂喜涌上心頭。
他還活著！
他從那個神明般的存在手中逃脫了！
他將成為唯一的幸存者！
他要把這里發生的一切都公之于眾！
他要……
念頭到此為止。
他的意識突兀地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他沒有感覺到痛苦，他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的世界就那么消失了。
……
在杰克遜的視野中。
在張三豐的視野中。
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那個代表著s級姬甲的金色光點，那個代表著一名九階至尊的生命，無聲無息地湮滅了。
沒有爆炸，沒有火光，甚至沒有一絲聲音。
它就像一個被戳破的肥皂泡，連同內部的姬甲師一起，從這個宇宙之中被徹底地抹去了。
化作了最原始的宇宙塵埃，仿佛從未存在過。
死寂。
針落可聞的死寂。
星空之中，時間仿佛被凝固了。
空間仿佛被凍結了。
所有人的思維都在這一刻徹底停擺。
杰克遜張大了嘴巴，他想發出驚恐的尖叫，但他的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無法理解剛才發生的一切。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攻擊？
隔著數萬公里的距離，只用一根手指，就將一臺s級的姬甲連同它的駕馭者一起抹除了？
這不是武技。
這不是神通。
這甚至不是法則。
這是……神罰。
是創世神對一個卑微造物的最終審判。
不可理解，不可抵擋，不可違逆。
“咕嚕……”
贏政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他想咽一口唾沫，卻發現自己的口腔早已干涸。
他看著江澈那依舊隨意垂下的右手，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寒意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終于明白，他們與江澈之間的差距早已不是量的區別，而是生命本質的鴻溝。
他們還在為“術”而沾沾自喜，而那個人已經成為了“道”的本身。
張三豐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他不是恐懼，是激動。
是親眼見證神跡的無上激動！
他喃喃自語。
“指殺星辰……”
“不……”
“是念動因果……”
“他已經……超越了我們所能理解的一切范疇……”
江澈收回了手指。
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杰克遜等人的身上。
這一次，所有幸存者都清晰地感覺到了一股無法用任何語形容的終極恐懼。
如同無形的巨手，攥住了他們的心臟。
“噗通！”
一名白熊國的至尊再也無法承受這種壓力。
他竟直接解除了姬甲狀態，然后對著江澈的方向五體投地地跪了下來！
他開始瘋狂地磕頭！
用他此生最卑微、最恐懼的語氣哀嚎著。
“神明……饒命！”
“偉大的華夏神明，饒了我們吧！”
“我們錯了！我們真的錯了！”
“我們愿為您做牛做馬！只求您能饒我們一命！”
他的舉動像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
剩下的所有人，包括一直高傲的杰克遜在內，都在同一時間解除了姬甲。
然后學著他的樣子，在這片冰冷的宇宙真空中，對著那個年輕的黑發神明跪了下來。
他們磕著頭，痛哭流涕，卑微地乞求著饒恕。
尊嚴？榮耀？國家利益？
在絕對的、無法被理解的死亡恐懼面前，一切都顯得那么可笑。
江澈靜靜地看著他們。
看著這些不久前還不可一世的地球強者，如今像一群最可憐的蟲子，在自己的面前搖尾乞憐。
他的眼中沒有憐憫，也沒有快意，只有一片淡漠。
他緩緩地開口了。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
“吵鬧。”
江澈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道終極的審判敕令，響徹在所有人的靈魂之中。
跪伏在星空中的姬甲師們，身體猛地一僵。
他們臉上的卑微乞求凝固了。
一種無法理解的恐懼，攫取了他們的全部意識。
吵鬧？
神明嫌他們吵鬧？
杰克遜的心臟驟然停跳。
他瘋狂地想要張口，想說些什么，想說自己可以變得很安靜，像一條最聽話的狗。
但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股無形的力量封鎖了整個空間，也封鎖了他們所有的生機。
江澈沒有再看他們，他甚至沒有多余的動作。
他只是心念一動。
一個念頭。
一個決定。
一個結果。
嗡——
所有跪伏著的、來自敵對國家的姬甲師，他們的身體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
那是一種純白色的光，從他們的身體內部綻放。
杰克遜驚恐地低下頭，他看到了自己的雙手，看到了自己的胸膛。
它們正在變得透明，正在化為最純粹的光之粒子。
沒有痛苦，沒有掙扎，甚至沒有一絲能量的逸散。
他們的生命、他們的靈魂、他們的存在，都在這片圣潔的光芒中被無聲地分解了、凈化了、抹除了。
數十名曾經叱咤風云的九階至尊，就這么安安靜-靜地消失了。
他們在這片星空中留下的最后痕跡，是幾十團緩緩消散的、純白色的光暈。
像一場短暫而絢爛的煙火。
這片宇宙終于徹底安靜了。
只剩下華夏的四位至尊，和遠處幾個早已嚇傻的、中立國度的幸存者。
他們一動不動，如同石化的雕塑，連呼吸都已忘記。
許久之后。
“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壓抑不住的、癲狂的大笑聲打破了死寂。
是贏政！
這位古老的帝王此刻再也無法維持他的威嚴。
他指著那片空無一物的星空，他的笑聲充滿了無盡的狂喜與快意。
“死了！”
“都死了！”
“這群覬覦我華夏的宵小之輩！”
“終于都死絕了！”
他的眼中甚至流出了激動的淚水。
那是壓抑了太久的屈辱。
那是揚眉吐氣的暢快。
那是看到華夏登臨世界之巔的無上榮耀！
張三豐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他的臉上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他對著江澈深深地作了一揖。
他的聲音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敬意。
“江顧問。”
“不。”
他搖了搖頭，改口道。
“江神。”
“今日，您為我華夏開萬世之太平！”
“此等恩情，華夏永世不忘！”
江澈轉過身，他看著激動不已的四人。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片淡漠，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顆星球，資源很豐富。”
他開口說道。
“但上面的原生生物太多了。”
“留著，終究是個麻煩。”
四人聞，神色一凜。
他們瞬間明白了江澈的意思。
贏政立刻說道：
“江神說的是！”
“這些星獸悍不畏死，極難清理。”
“若是留著它們，我們后續的開發工作將舉步維艱。”
“只是……”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為難。
“這顆星球太大了。”
“想要將上面的星獸徹底清理干凈，恐怕需要我們動員全國之力，耗費數十年之功。”
“數十年？”
江澈聞微微挑眉。
“太久了。”
他平靜地說道。
“我沒有那么多時間。”
“就在今日。”
“就在此地。”
“一次性解決吧。”
一次性……解決？
四人聞全都愣住了。
他們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什么叫一次性解決？
這顆星球比藍星還要大上數倍，其上的星獸數量何止億萬？
其中不乏領主級、霸主級的恐怖存在。
怎么可能一次性解決？
難道……
就在他們驚疑不定之時，江澈動了。
他將懷中熟睡的夏詩語輕輕地交給了天山童姥。
“幫我照顧好她。”
天山童姥下意識地接過，呆呆地點了點頭。
江澈的身影緩緩升空。
他來到了這片破碎星域的最高點，他閉上了雙眼。
浩瀚的神念如同無形的潮水，瞬間擴散開來！
一秒。
兩秒。
三秒。
他的神念已經覆蓋了整個起源星！
星球的每一個角落，每一片森林，每一條河流，每一座山脈，每一片海洋。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腦海中形成了最清晰的立體地圖。
每一頭星獸的位置，它們的強弱、它們的氣息、它們的生命本源，都被他精準地鎖定。
三十七億八千五百六十萬頭。
一個不多，一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