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
紡織廠內原本沉寂的空氣,開始變得粘稠。
像是被浸泡在了深不見底的沼澤里。
每一寸空間,都彌漫著一股腐朽、死寂的氣息。
那是一種混合了淤泥、鐵銹和尸體腐爛后的味道,令人作嘔。
吱呀——
生銹的鐵門無風自動,緩緩開啟。
一道修長的身影,從門外那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中,一步步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皮鞋擦得锃亮,一絲不茍的頭發
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位即將出席晚宴的紳士,而非踏入廢墟的獵人。
來人正是余方瀟。
他的臉上,掛著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笑容。
那雙眼睛,卻像是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淵,倒映不出任何光亮,只有純粹的、令人心悸的惡意。
他沒有去看盤踞在織布機上的楚江。
他的目光,饒有興致地掃過周圍那些破敗的機器和散落的布料,仿佛在欣賞一幅即將被自己親手撕碎的畫作。
“嘖嘖。”
他發出兩聲輕佻的咂舌聲。
“真是個不錯的藏身之所。”
“陰暗,潮濕,充滿了絕望的味道。”
“很適合做你的墳墓。”
余方瀟的視線,終于落在了楚江的身上,那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玩具。
他似乎完全沒有把楚江放在眼里,那種源自骨子里的傲慢與輕蔑,毫不掩飾。
“小子,快跑!”
左秋鳴的聲音在楚江的意識中瘋狂咆哮。
“別猶豫!這家伙身上的詭異氣息……是冥河!他就是那個駕馭冥河的人!”
“你不是他的對手!你不是有瞬移的能力嗎?現在走還來得及!”
左秋鳴的警告,如同警鐘長鳴。
楚江的意識卻如同一片不起波瀾的古井,冷靜到了極點。
跑?
他當然知道要跑。
在余方瀟的身影出現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感受到了那種如同天塹般的實力差距。
那不是單純的等階壓制。
而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對詭異之力的理解與運用的碾壓。
余方瀟的腳下,那片水泥地,正在無聲無息地變得濕潤、發黑,仿佛有渾濁的地下水要滲透出來。
那是冥河的力量在侵蝕現實。
但是,就這么走了,楚江不甘心。
他想親手試一試。
試一試這陰宗的執法長老,這大夏詭異排行榜第一冥河的駕馭者,究竟有多強!
哪怕只有一瞬。
他也要在這頭猛虎的身上,留下屬于自己的抓痕!
“看來,你似乎沒有逃跑的打算。”
余方瀟的嘴角,笑意更濃了。
他緩步走向楚江,皮鞋踩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如同鬼魅。
“是嚇傻了?”
“還是說,你這只小蟲子,天真地以為能和我抗衡?”
他伸出一根手指,隔空對著楚江點了點,動作輕佻而侮辱。
“我給你一個機會。”
“跪下,獻上你的核心,發誓效忠陰宗。”
“我可以考慮,把你煉成一具陰傀,讓你以另一種方式,繼續‘活’下去。”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施舍的意味。
仿佛這已經是楚江能得到的,最好的結局。
楚江沒有回應。
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
然而,整個廢棄的紡織廠,卻在這一刻,活了過來!
呼——
毫無征兆的,狂風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