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純義這番話，精準說出了王海濤最大的不滿。

當然，王海濤首要維護的，是他這個副省長的權威，其他都是次要的。

“你們說的，正是問題的關鍵！”王海濤沉聲道，“廣南的同志，有干勁，這值得肯定。但他們這種繞過省里、試圖造成既定事實的做法，是極其錯誤的，是無組織、無紀律的表現！”

他手指敲著桌面，作出指示：“這樣吧，省發改委和交通廳聯合形成一個書面意見，明確指出這個項目在審批程序上存在的問題，以及可能對全省交通規劃造成的沖擊。

態度要明確，措辭要嚴謹。”

盡管王海濤心里有氣，但并沒有表露出來。

到了他這個位置，根本不用做太多，只要稍稍流露出一點不滿，下面的人自然會把事情辦得妥帖。

果不其然，第二天，省發改委和交通廳的聯合文件，就送到了王海濤的辦公桌上。

文件用詞十分嚴厲，從全省交通網絡布局的宏觀角度，論證了廣南這類‘先斬后奏’行為，帶來的負面影響。

通篇沒有一句情緒化的指責，但那種自上而下的、不容置疑的權威感，已躍然紙上。

這份文件，在當天下午，就發到了廣南縣委縣政府。

與此同時，省政府辦公廳以‘溝通工作’為由，給秦城市市長郝明毅打了電話。

不知具體說了什么，當天下午，原本熱火朝天的項目籌備工作，被市里按下了暫停鍵。

縣委書記辦公室。

鄭榮和李小南相對而坐，桌上攤著那份省里下發的聯合文件。

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鄭榮黑瘦的臉上扯出一抹苦笑：“省里這頂帽子扣得不小，就差明著批評我們‘無組織無紀律’了。”

李小南沒接話，但彼此心里都清楚，省里反應會如此激烈，只有一個可能，他們廣南在不經意間，動了別人的奶酪。

鄭榮有些泄氣，“既然省市兩級都叫停，小南縣長，實在不行……就先放一放吧？”

李小南擰眉。放？怎么放？

發展的窗口期就這么幾年，錯過了，廣南還要等多久？

“鄭書記，”她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很低，“我想再去省里一趟，再爭取一次。

咱們前期投入這么多，就這么放棄，我不甘心。”

鄭榮嘴唇動了動，本想再勸，可對上李小南堅定的眼神，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嗓眼里。

最后，他也只是擺了擺手。

如果可以，誰又愿意輕放棄呢！

當天中午，李小南帶上項目材料，直奔海州市。

下午一點，她已經坐在海州市長周海潔的辦公室里。

周海潔仔細翻完材料最后一頁，才抬頭問：“你怎么打算的？”

李小南坐直了身體，坦道：“領導，說實話，省廳駁回‘省際通路’的立項申請，我確實有些想不通。

這個項目一旦建成，能立刻打通兩省交通，帶動周邊鄉鎮發展。

無論從經濟效益還是社會效益來看，方案都經過了充分論證，于情于理，我都認為符合立項條件，可結果……”

周海潔將目光從項目材料上收回，“你的困惑我理解。項目本身沒問題，更多是‘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