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小南輕車簡從,只帶了政府辦王德立和北山鄉黨委書記高利,來到了大峪村。
她沒有驚動村里老人,直接去了村委會,村支書老楊正伏在桌上寫材料。
見高利突然進來,他忙不迭起身,“高書記,您來怎么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好去村口迎迎您。”
李小南面嫩,老楊都沒往領導身上想,只當是鄉里新來的小年輕,并沒在意。
高利見狀,心里一咯噔,趕緊上前介紹:“老楊,這兩位是李縣長和王主任。”
老楊一愣,目光在李小南和王德立之間來回打轉,最后朝王德立深深鞠了一躬:“李縣長好!”
王德立一時語塞,高利更是哭笑不得。
“老楊,這位才是李縣長。”高利急忙拽住老楊的胳膊,一邊使眼色,一邊壓低聲音道。
老楊這才反應過來,不禁瞪大了雙眼,不是?啊?這個女娃娃是縣長?我哩個乖乖呀!
李小南不以為意地擺擺手,也沒客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停,打招呼不重要,先說正事。”
說罷,她看向老楊,“你也坐。”
高利很有眼色地出去泡茶。
“楊支書,昨天勘測隊被攔下的事,具體情況,你再跟我說說,到底卡在哪兒了?”
一聽是這事兒,老楊嘆了口氣,他搓著手,滿臉苦笑:“李縣長,咱們村兒的情況,您可能不太了解……”
高利端著茶壺進來,正好聽見這句廢話,他立即瞪眼:“老楊,別說這些沒用的,領導要是什么都清楚,還上我們這兒干啥?
我給你講,修路可是造福子孫后代的好事,你要是敢陽奉陰違,別說我饒不了你,子孫后輩更饒不了你。”
“哎呦,我的高書記呀!”老楊一拍大腿,“您這說的是哪里的話,我對修路那是一萬個支持,都恨不得親自上去幫忙!”
高利白了他一眼,“你最好是這么想的。”
被這么一催,老楊不敢再兜圈子,直道:“李縣,是這么回事。咱們大峪村,主要是三支楊姓,其余都是外來戶。
抻頭鬧事的是楊老栓,說起來,是叔公輩的,在村里說話最管用。
有些時候,連我這個村支書都擺不平的事,也得去找他老人家說理。
那片墳山,是他們那一支傳下來的寶地,說動了會壞了風水,他們那支就要倒霉。”
高利皺眉,“這個楊老栓,平時不是挺支持政府工作的嗎?”
“我的好書記呀,這關乎祖宗的事,跟普通工作它不一樣。”老楊滿臉為難。
李小南敏銳察覺到不對,她瞇眼問道:“按理說,只是前期勘測階段,具體線路都沒定,他們怎么知道的?”
“對呀!”高利一拍桌子,懷疑地看向老楊,“這事你得說清楚。”
老楊張了張嘴,滿臉委屈道:“李縣長,高書記,各位領導,這事要是從我嘴里說出去的,我就、我就天打雷劈!”
“胡說八道什么,縣長在這兒呢!”高利急忙喝止。
“唉……”老楊先是嘆了口氣,才壓低聲音說:“后來我也打聽了,還真是碰巧。
去年冬天雨夾雪,把墳包給壓毀了。
這不到了三月份,春暖花開,楊老叔公就召集他們那支后人,上山修墳,不就這么遇見了嘛!”
聽到竟是這個原因,李小南和王德立對視一眼,雖說出乎他們的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基層工作很多時候就這樣,根本沒有邏輯可,更沒處講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