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南正思索著,李大伯趁沒人注意,悄悄給旁邊的李麗嬌遞了個眼色。
李麗嬌是個伶俐人,立馬會意,揚聲對窩在沙發上的丈夫和兒子說:“安達,別光帶著安逸看電視,方才二嫂說,家里白糖沒了,你帶他出去活動活動,順道買一袋回來。”
周青柏聞站起身,“小姑,還是我去吧。”
“哎,讓他倆去就行,”李麗嬌趕忙擺手,“小周,你找不到地方,別折騰了。”
說著,似乎想到什么,又建議道:“走,跟我去廚房轉轉,正好把小北撈出來。
二嫂非說要鍛煉他,一個大男孩,在廚房能鍛煉個啥。”
李小南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心里明鏡似得的,這多半是大伯特意安排的。
她朝周青柏微微點頭,自已也正想聽聽,究竟是什么事,能讓她大伯這般難以啟齒。
待屋里人走得差不多了,李大伯搓了搓手,看向李小南,語氣帶著討好:“小南,那啥,大伯想求你點事……”
許是怕她拒絕,李大伯一口氣道:“你姐夫景陽不是下鄉了嗎?他去的那個夾皮溝鄉,離縣里有四十多公里,來回一趟,光開車就得一個多小時。
這長此以往,也不是個辦法啊!”
馬景陽下鄉當副科的事,李小南清楚,還是她簽字同意的呢。
可這才過去多久?滿打滿算也就半年。
見她沒接話,李大伯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景陽那孩子,你是知道的,工作踏實,人也上進,現在幾乎是常駐在鄉鎮了。
你姐一個人留在縣里,這夫妻倆,長期兩地分居,總不是個事兒啊……”
“那大伯的意思是?”李小南放下水杯,語氣平淡。
“你看能不能……想想辦法,把景陽調回縣里?”李大伯搓著手,“要是實在不行,調到周邊鄉鎮或街道也行,主要是離家近點兒。”
李小南點點頭,“兩地分居確實不好。”
她看向李大伯,語氣溫和卻堅定:“大伯,堂姐夫下鄉才半年,這是組織上培養干部的的正常程序。
現在調動,不符合規定。”
李大伯皺眉,“這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你是縣長,說句話就能辦成的事。再說,大家不都是這么運作的……”
“哦?”李小南眉梢一挑,“大伯,您說說看,這個‘大家’都是誰,我回去讓人好好查一查。
拿組織規定當兒戲,我也想看看,誰這么有本事?”
“這……”李大伯一時語塞。
他對這個侄女,還是有一定的了解,她既然這么說了,但凡自已敢說出人名,他這個侄女就敢一查到底。
這豈不是平白無故得罪人嘛!
“那什么……我也不知道具體是誰,就是聽說。”
他支吾著,“這種事誰敢往外說!但既然有這風聲,肯定不是空穴來風。”
李大伯的聲音里帶著不滿:“再說了,我又沒求你給景陽升官,就是換個離家近點的地方。
你當這么大的領導,都是血濃于水的親人,這點小忙,都不愿意幫嗎?”
“正因為我是領導,才更不能帶頭違反規定。”李小南打斷他,“況且在基層鍛煉是好事,對干部的未來發展有幫助。
不就是多跑幾年路嗎?作為一個黨員領導干部,馬景陽連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
見大伯還要爭辯,李小南一錘定音:“他要是怕苦怕累,可以不當這個領導。我不會對普通公職人員,提過高要求。
但既然在領導崗位上,就必須以身作則。”
這個社會,哪有那么多好事!
既要位子,又嫌地方偏僻、離家遠。
當初決定下鄉時,就該想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