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紀檢部的人怎么會來?
而且還是紀檢部的科長左紅軍,親自帶人過來的。
閆美麗聽見動靜也走了出來,見來的是紀檢部的工作人員,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她趕緊擦了擦手上的水,快步上前,語氣客氣又帶著幾分謹慎:“各位同志,這么晚了還上門,是有什么事嗎?”
左紅軍臉上堆著公式化的笑,示意身后的人遞過幾本書:
“是這樣,同志,我們是來宣傳黨規法規教育新政策的,這幾本書你們拿去看看,多了解了解政策。”
閆美麗連忙雙手接過來,把人往屋里讓:“各位領導辛苦了,快進屋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不了不了,同志。”左紅軍擺了擺手,笑著推辭,“我們還得趕去下一家,就不耽誤你們休息了。”
師長的媳婦還在坐月子,他們也不好多逗留。
云舒湊過去掃了眼閆美麗手里的書,見確實是政策宣傳冊,那顆懸在嗓子眼的心才算徹底落了地。
她趕緊笑著喊住左紅軍:“左科長您等一下!”又湊到閆美麗耳邊小聲嘀咕了兩句。
閆美麗立刻點頭,轉身快步進了屋。
沒一會兒,閆美麗手里多了幾包紅紙包好的喜糖,挨個分給左紅軍和另外兩位同志,笑著說:
“我們家剛添了孩子,算是添丁進口的喜事,各位也沾沾喜氣,嘗嘗喜糖!”
左紅軍原本想推辭,一聽是喜糖,立刻樂呵呵接了過來:“那這喜糖我可不能推辭!政策也送到了,我們就不多打擾。”
云舒不方便出門送人,就在門口站著,一直目送左紅軍他們走遠。
說到底還是虛驚一場,剛才她還以為是有人把柏戰去見毛紅光的事舉報了呢!
回到東屋,她剛坐下,還沒來得及給孩子喂奶,外面又傳來腳步聲。
云舒心里一緊,下意識就把掀起來的衣服往下拉。
小家伙沒吃到奶,當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柏戰剛進門,正端著水杯準備喝水,聽見孩子哭,跟剛走到門口的閆美麗對視一眼,兩人趕緊快步沖了進去。
云舒抱著孩子剛走到門口,冷不丁被沖進來的兩人嚇了一跳。
見來人是柏戰,她才長長松了口氣,語氣帶著點后怕:“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
柏戰一眼就看出她臉上沒褪去的惶恐,眉頭微微一皺,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我回來之前,是不是有人來過?”
閆美麗在一旁接過話:“是紀檢部的人,來送政策宣傳的書。”
說完,她看著懷里哭得小臉通紅的外孫,心疼得不行,伸手從云舒懷里抱過來,輕輕晃著哄:“哎喲我的小安安,不哭不哭,姥姥抱抱。”
可小家伙根本不買賬,哭聲反而更大了。
柏戰看著兒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也跟著揪緊,連忙說:“我兒子肯定是餓了!”
“可不是嘛,我正準備喂他呢!”云舒說著伸手去接孩子,“小媽,給我吧,他吃上奶就安生了。”
閆美麗應了聲“哎”,小心地把孩子遞回給云舒,又轉向柏戰:“你這一路折騰,肯定沒吃飯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謝謝媽,隨便弄點就行,不用麻煩。”柏戰目送閆美麗去了廚房,才在云舒身邊坐下。
房間里只剩小兩口,云舒一邊給孩子喂奶,一邊抬頭問:“去見恩師,一切都順利嗎?”
“嗯,挺順利的。”柏戰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回身湊到床邊,看著兒子小口吃奶的模樣,嘴角不自覺柔和下來,緊跟著又看向云舒,“剛才紀檢部的人來,你是不是以為有人舉報我了?”
云舒點點頭,語氣里帶著幾分慶幸:“好在不是。他們走的時候,我讓小媽給他們包了喜糖。”
柏戰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滿眼都是贊賞:“還是媳婦想得周到。”
云舒嗔了他一眼,低頭看著懷里的孩子,又問:“對了,恩師家現在情況怎么樣?”
柏戰俯身,在小家伙軟乎乎的臉蛋上輕輕蹭了蹭,聲音放得很輕:
“我沒進屋里去,但看著比我想象中好,他們有間獨立的小房子。
雖然小了點,但比那些被趕到四處漏風牛棚里的人強多了。
一家人擠在一起也能互相照應,對了,我把你給我的錢都留給恩師了,你不會怪我吧?”
云舒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又說傻話,我要是怪你,當初就不會給你拿那么多錢了。”
柏戰就等著她這句話,心里頓時松快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深了幾分,帶著點痞氣又格外認真地說:“放心,老子將來肯定加倍給你賺回來!”
云舒早就習慣了他一會兒“老子”一會兒“我”的自稱,也沒再刻意糾正,只輕輕“嗯”了一聲。
飯做好了,閆美麗過來抱孩子的時候,讓云舒也跟著吃點去,“媽給你做了你喜歡吃的紅糖炸糕。”
“謝謝小媽!”云舒高興地在閆美麗臉上親了一口,又指了指床上已經睡著的小家伙,“安安剛睡著,您跟我們一起吃點吧?”
閆美麗擺了擺手:“不了,我這歲數大了,晚上吃不下多少東西。你跟柏戰趕緊去吃,孩子我來看著。”
“那就辛苦媽了。”柏戰謝過閆美麗,拉著云舒去了堂屋。
吃完飯,柏戰主動收拾碗筷。
等閆美麗抱孩子出來,廚房和飯桌已經收拾得干干凈凈。
她笑著催柏戰:“你這三天估計都沒合眼,趕緊去洗洗睡,養養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