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孟笙把腳上方便開車的單鞋換成銀色細高跟,撐開一把黑色雨傘,從車里下來。
鞋跟刺破水面的鏡像,與雨柱落下漾開的漣漪融為一體。
雨下得大,剛走出一小段距離,裙擺便被沾濕了,她不得不加快了步伐,好在停車場離市局正廳門口不遠,不多會就到了。
她收了傘,拍了拍裙擺上的水漬,將傘放置在雨傘瀝水架上,抬腿走進去。
有個女警看到她,輕聲詢問,“你好,小姐,請問有什么我能幫助你的?”
“我……”
孟笙剛起了個頭,就聽見有人喊她,“孟小姐。”
她迎聲望去,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是之前和陳隊一塊出過警,她見過兩次的年輕警官,姓侯,名川。
她笑著頷首打招呼,“侯警官。”
侯川也笑了笑,“陳隊正在審訊成杰,讓我來接你,你跟我來。”
“好,多謝。”
孟笙跟著他七拐八拐來到審訊區,這邊比前面大廳要安靜得多,幾乎沒什么聲音,只有一個男警官進其中一間審訊室時,侯川和他打了個招呼就沒其他動靜了。
“孟小姐,這邊。”走到長廊的盡頭,侯川指了指左邊的門,回頭和她說。
孟笙對他微微一笑,門打開進去,里面站著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三十歲左右,長發波浪卷的女人。
看著不像是警隊的人。
聽到開門聲,他們齊齊扭頭看向門口。
侯川先和他們問好,“張支隊,伊顧問,這位是孟小姐,寧微微案的當事人。孟小姐,這位是我們支隊的大隊長和我們刑偵支隊的心理顧問師。”
“你們好。”孟笙莞爾一笑。
雙方打過招呼后,齊齊看向單向玻璃里的審訊室。
審訊室里,陳曄和另一個年輕的警官坐在一起,坐在審訊椅上的便是成杰了。
之前她只在行車記錄儀里看見過成杰的身影,那時候成杰一身黑,頭和臉都捂得嚴嚴實實,完全看不到他的真容。
但現在真正看到,她蹙了下眉。
倒不是對人的長相有什么歧視,而是只一眼,她就感受到了嚴重的心理不適。
他臉上有兩道疤,在右下顎線處,一長一短,臉上全是麻子,還有些坑坑洼洼,眼睛是雙往下的三白眼,光看著都挺瘆人的。
伊筠注意到她的神色,笑了笑,開口說,“他現在是放松的,語邏輯還算通順,說明他被抓之前,就已經預想過這件事情,他并不畏被抓。”
一旁的支隊長冷哼了一聲,“他當然不畏被抓,14歲因殺人入獄六年,兩年多前,又因打人被羈押一年零八個月,四個多月前才出獄,進這個地方就跟家常便飯一樣。”
伊筠之前就對成杰這個人做過一次心理側寫,情況都基本對上了。
因丑陋小時候被父母拋棄,在孤兒院長大,備受排擠和孤立,文化程度不高,天性自卑陰暗,覺得全世界都欠他的,14歲因被人侮辱,情緒激動之下動手殺人。
出獄后外貌被人嫌棄找不到工作,乞討了一段時間,又為了生存,什么活都接,只要錢給夠,后來有一家修車廠的老板看他可憐,讓他在修車廠上班,也的確老老實實上了幾年的班,但后來被辭了,就又干回了老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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