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深深地凝視著白卿兒,那目光似要刺穿她的外表,看透她的靈魂。
漸漸地,侯夫人的表情變得溫柔又慈和,抬手輕撫了下白卿兒的鬢角。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會明白的。”
“快起來吧,地上涼。”
白卿兒這才從地上站了起來,改坐到了榻邊,“舅母,您的身子無礙吧?”
“我聽跡哥兒說,您這是積勞成疾?”
這件事同樣讓白卿兒想不通,身子一向康健的盧氏怎么會突然病了?
此時,兩人離得很近,白卿兒能清楚地看見盧氏眼下一片青黑色的暗影,臉色略顯蠟黃,憔悴又疲憊。
聽明跡說,盧氏隨景川侯去了一趟無量觀,在觀中一見到明遠,就突然暈倒了。
光天化日之下,有這么多雙眼睛盯著,明遠到底做了什么,才會害得盧氏暈厥?!
“我的身子無大礙的。”侯夫人握住白卿兒的一只素手,微涼的掌心貼在她手背上,“只是你舅舅不放心,讓我好好休養一陣子。”
白卿兒柔柔一笑:“舅舅也是心疼舅母。”
闔府皆知,景川侯素來寵愛侯夫人。
白卿兒說這句話本是有心討侯夫人的歡心,卻不想,下一瞬手上傳來一陣刺痛——侯夫人的指甲重重掐在她的手背上。
“舅母?”白卿兒吃痛地喚了聲,發現盧氏的眼底竟如一汪無底深潭般,寒氣四溢。
侯夫人這才回過神來,淡淡道:“你舅舅既希望我歇著,那我就歇著。”
“但這侯府的內務總要有人操持。”
“卿兒,你既然回來了,就幫著你表姐一起打理庶務。”
“在你出嫁前,也該多學著如何管家了。”
侯夫人說的平靜,但白卿兒莫名從她身上感覺到了一種違和感——從前盧氏提起景川侯時總是語帶繾綣,可現在,她的表情與語氣十分淡漠疏離,像是充滿了提防。
為什么?!
難道在她不在的這段日子,他們夫婦倆起了什么齟齬不成?!
但明跡沒提啊……
白卿兒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她唯一能想明白的是,侯夫人忽然改變主意將她接回侯府,應該就是為了讓她與明皎分庭抗衡——讓她去盯著明皎。
“舅母,我會跟著表姐好好學的。”白卿兒語氣溫順地應了,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用帕子擋住手背上那深深的指甲印。
她的腳底升起一縷徹骨的寒意,在體內恣意地蔓延開去。
“好。”侯夫人滿意地笑了,“你出去吧,去給你祖母請個安。”
白卿兒捧起那個木匣子,動作輕巧地退了出去。
離開正院后,她帶著大丫鬟錦書一起朝著位于侯府西路的慈安堂走去。
然而——
她才走到半途,就被一個面容清秀的翠衣丫鬟攔下了。
“表小姐。”
那翠衣丫鬟對著白卿兒屈膝福了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