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井喜歡睡前喝兩杯,一來歇歇乏,二來暖暖身子有,同時,也能借著酒精的作用思考一些事情,作為一個老牌特工,而且是這個小隊的頭頭,他必須查漏補缺,全面掌控,因為稍有不慎就無法按時完成總部交給的任務。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心事,就是被土匪綁架的倆下屬,不知道能否平安贖出來。想起土匪,酒井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暗暗發誓,假如有一天占領了中國,他第一件事就是帶兵剿滅了這幫禍害,也讓他們嘗嘗得罪大日本帝國的下場。
兩杯清酒下肚,酒井有些暈了,這微醺的感覺真好,讓他忘記了煩惱,也忘記了遙遠的祖國的家人。臨睡前,他要挨個巡視一遍,這是工作養成的習慣,也是作為特工人員必備的科目,因為明著他是春來旅社的老板,一個安分守己的生意人。
酒井剛出屋門就聞到一股煤油味,他仔細嗅了嗅,確定是煤油味,在這冬日的晚上尤其濃烈。酒井愣了一下,隨即升起一個不好的預感,這讓他的酒醒了幾分,他突然想起地下室里存儲的一大桶的煤油,以備不時之需的煤油。
酒井以謹慎著稱于本部,這也是他被派往徐州這個戰略要地的主要原因,雖說此時的中國戰亂紛爭,各種勢力你方唱罷我登場,但是,中國不乏能人,更不乏一心愛國的仁人志士,而掌管徐州城治安的龍局長也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所以,本部派謹慎的酒井作為徐州片區的負責人。
酒井知道自己從事的勾當被發現會是什么結果,按照預案,他備下了足足一大桶煤油,其實是兩個想法,因為這徐州城的電力供應不穩定,有時候不知什么原因會突然停電,有時候也會限電,飽受過停電之苦的酒井為了不影響進度,只得讓手下加班加點,而煤油燈則成了必不可少的照明工具,另一個想法就是以備不時之需,真的被中國當局發現了,他可以借助煤油來一場火災,同時能掩蓋掉一切,不讓發現破綻。
酒井的想法沒錯,這緊急預案更沒錯,問題是卻給了小安便利,否則的話小安要費一番工夫才能壞掉那些圖紙,一把火倒省事了,干凈利落,最主要的是還暢快。
酒井一邊跑一邊祈禱,只希望這只是個小事故,夜里加班,難免有個疏忽,所以,酒井一再交代,并在煤油桶上標識了易燃的標簽,以示提醒下屬,并在例行的周會上再三強調安全的重要性,當然,怎么偽裝,怎么潛伏,怎么獲取不同的信息,怎么跟當地人打交道,那才是重中之重,但是,地下室的安全更是重中之重,沒少灌輸,酒井弄不明白,這加班的屬下到底怎么了,難道是睡著了?睡著了就睡著了,也不至于有煤油味吧,難道把煤油燈碰倒了?一時間,各種念頭在酒井的腦海中閃過,唯一沒有顯現的就是有人故意縱火。
酒井還沒跑到樓梯口的時候里面竄出的濃煙把他熏得一個踉蹌,他捂著鼻子下到地面一層,地下室的出口處龍一樣的火苗飛舞著竄了出來,竄向半空,足足超出半層樓高。
“八嘎!”
酒井目眥欲裂,破口罵道,難得的不冷靜,他知道,自己的心血白費了,三十余人,幾個月的心血付之一炬了,這還不算,里面繪圖的技術人員只怕也喪身火海了,這損失,不可估量,兩廂一比,那兩個被馬子綁票的下屬則不值一提了。
畢竟是受過特殊訓練的特工,酒井瞬間冷靜了下來,他當即讓已經跟過來的下屬想法救火,他則去辦公室撥通了報警電話,當然,報的是火警,至于警察局,他沒那個想法,那一幫蠢貨能干什么,等他們來,只怕這里已經燒成灰了。
作為春來旅社的東家,酒井當然跟警察打過交道,不打交道還好,一打叫道,直把酒井氣個半死,怪不得支那落后,這不是沒有原因的,相比大日本帝國,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無論是從制度還是個人的素質,他覺得支那人就是低等民族,氣過之后,酒井就異常開心了,也為自己的工作有了心里的支撐,這落后的卑劣的民族,就應該大和民族來統治。
氣歸氣,酒井卻樂于跟當地的權力部門打交道,只要有錢奉上,什么事都能給你搞定,而酒井多的就是錢,足夠他按照自己的意志支配的錢。雖然送錢的時候酒井一臉的諂媚,可他知道,一旦大日本帝國的鐵蹄踏上這片讓他倍感屈辱的土地時,他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這幫警察,吃人不吐骨頭,貪得無厭的警察,如今春來旅社有事了,他們肯定躲得遠遠的,根本不要懷疑。所以,酒井也沒想著警察能怎么樣,再說,酒井也不想讓人知道春來旅社有這么個地下室。
小安放火的時候潘老大幾個躲在暗處,心里頭卻洋溢著一股無以名狀的興奮和激動,能跟著這小子做一件不平凡的事,在他們幾個花子看來那是祖墳冒煙了,不然這好事咋攤到他們頭上。吃了喝了拿了,再不給干點事,他們良心不安,更何況這個是他們的同幫的長輩,雖說年齡小,但是年齡小又咋地了,甘羅十二歲還稱相呢。
小安看著潘老大幾個不動聲色地笑了,別看是一幫花子,倒是守信的很,沒有一聽說讓他們攔著救火的人就嚇跑。沒有發現那桶煤油之前,小安還擔心火燒得不夠旺,可是有了那桶煤油之后他絲毫不擔心了,更不怕救火的人來,原來的設想日本人的密室在樓上,可萬萬沒想到卻是在地下,這一桶煤油足夠把地下室燒個精光,就是救火的人來了也白搭。
冷靜下來的酒井陷入了沉思,因為他相信眼前的破壞活動是國民政府的軍警部門干的,這活干的太漂亮了,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留下,到最后還一把火給燒了,專業程度不亞于他這個受過特殊訓練的間諜。
酒井自詡很謹慎很謹慎,他想不明白咋就暴露了,同時酒井更不明白,倘若是軍警部門干的,那他們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上門搜查,把人抓進去,而且是大功一件,可為什么這樣,酒井實在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