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滿垂下槍口,心下卻暗暗歡喜,這馬二炮并不是不怕死么,槍口j胸口上就慫了,也好,只要他乖乖地把錢交出來,也不是不能留他一命,畢竟是個瞎子了,還不是大當家的了,留他一命也未嘗不可,好歹也是兄弟一場,哪怕大當家的沒把他們當兄弟待。
可是李滿顯然大意了,等他看到馬二炮拿出的不是想象中的錢財時,已經晚了,晚得干凈的,就見一道寒光閃過,李滿的脖子一涼,然后一股血噴灑而出。
李滿到死都不知道,一個瞎子的身手竟然還這么好,還能讓他一刀斃命。
可惜,晚了。
李滿捂著脖子,雙手的血熱乎乎的,他瞪著驚恐的雙眼,一臉的不可思議,然后,慢慢地倒下了。
常保愣了,然后才明白過來,他端起槍對著馬二炮就是一槍。
在常保開槍的同時,馬二炮也開槍了,倆人幾乎同時開槍,可是,一個雙眼锃亮,一個雙目失明,其結果可想而知。饒是如此,馬二炮的一槍也是擦著常保的耳邊飛過,帶起的風竟然讓常保有一種走夜路招鬼的驚悚。
常保一槍打在了馬二炮的肚子上,當場把馬二炮打得一個屁股墩拍坐在地上。這一槍沒有立馬要了馬二炮的命,馬二炮都坐在地上了,手中的槍還是沒停,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打光了匣子里的子彈。
老匪的經驗就是經驗,拿命換來的,這是本能。
常保在馬二炮開第二槍的時候就趴倒了,可一邊的同伙,叫德旺的就沒那么幸運了,竟然好巧不巧地挨了一槍,這一槍打在他的膝蓋上,讓他當即跪倒在地。
常保沒敢貿然起身,這馬二炮的本領他是真正見識了,在雙眼瞎了的情況下竟然能讓他們三個人一死一傷,這要是雙眼全呼的,那還了得。
馬二炮捂著汩汩冒血的肚子,摸索著扯下纏在腰間的綁帶,這么多年,他隨身攜帶的就這幾樣,槍就不用說了,除了管槍傷的藥就是綁帶了。可是,沒等他把綁帶纏到傷口上,他的額頭觸到一個冰涼的玩意,憑感覺,那是槍管。
“大當家的,你可別怨兄弟不講情面,要怨你就怨二當家的吧。”
“常保,算你狠,來吧,怕死就不是人養的。”
馬二炮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挨了一槍之后反倒坦然了,只是這結果有點難以接受,因為沒死在仇家手里,也沒死在官軍的手里,卻死在自己手下的手里。
“大當家的,對不住了。”
說著,常保當胸給了馬二炮一槍。
常保還是怕,別看馬二炮已經成了廢人,但常保就是沒緣由的怕,他怕再耽擱下去,自己玩不過馬二炮,夜長夢多。
馬二炮往后一仰,直挺挺地躺下了,手中還拿著一截綁帶。
常保從馬二炮懷中搜出不少好東西,到最后連他手中的盒子槍也給拿過來插到腰上。
“咋樣了德旺?”
常保關切地問道,還弓下身子要把德旺扶起來。
德旺哎呦哎呦叫著,拄著槍也沒能站起來,這近距離的一槍把他的膝蓋骨給打碎了。
”我扶你上馬,回去再說。”
常保使勁去拉德旺,不想德旺疼得站不起來,不拉叫的還沒那么響,一拉反倒疼得鬼哭狼嚎一般。
“你把槍背著,我來背你。”
常保說著,幫著德旺把長槍背到背上。
德旺一邊罵一邊扶著常保的肩膀,罵倒不是罵馬二炮,而是罵自己倒霉,竟然被瞎子一槍蒙上,其實想想也是,馬二炮可是胡亂開的槍,沒打中常保,卻把他給打中了,而且打得是極其重要的膝蓋,要是打在胳膊上還好點,打在腿上怎么上馬。
“你等著,我去牽馬。”
德旺不等也得等,此刻的他一步都不能走,一動就疼得鉆心。
德旺沒等來馬,卻等來一桿槍。
德旺看到胸口上頂了一把槍,他順著槍管看過去,他看到兩只手,兩只手成開槍的姿勢,一只握著槍身,一只放在扳機處。再然后,他看到的是常保,常保的臉看不清楚,但是德旺就覺得冷,他不由地打了寒戰。
“常保,你要干什么?”
德旺擠出這句話,這話像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所以聽起來很}人。
“德旺兄弟,要怨就怨你倒霉,你活著也是個廢人了,這輩子就這樣了,到那邊享福去吧。”
常保一槍就把德旺打倒了。
德旺直挺挺地倒下了,像一截木頭。
常保收了李滿的槍,又把德旺的槍也收著了,然后翻身上馬,看著雪地里三個人的尸首,常保冷冷一笑,然后對著東邊山寨的方向說道:“二當家的,對不住了,我走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