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不滿道:“怎就是‘大約’?”
金蟬子道:“佛家有過去、現在、未來三佛,貧僧皆以師待之,雖不肖被打落輪回,但學識未失,故而能看清此世輪回,由生至死之軌跡,如果沒有敖施主相助,貧僧將死于那‘卷簾大將’之手,但同樣是因為敖施主,貧僧比原本要更早來到流沙河,故而不能確定那兇人是否已經在河中住下。”
“有我護送,速度快是理所當然的。”敖烈道,沿路的精怪,若是有了靈智,自然會被他的龍威唬得四下奔逃,若是尚無靈智的野獸撲將過來,便會成為敖玉的點心,因而自鷹愁澗至此,沿路幾乎沒有任何阻礙。
金蟬子不予置評,續道:“貧僧雖然看不清太多,但卻能確定那‘卷簾大將’可以在流沙河中行走自如,同樣擅水的西海三太子若要對付他,應該不費吹灰之力。”
“呵呵,這便如禿頭上的虱子般明顯。”敖烈笑道。
“貧僧頭上并無虱子。”金蟬子應道。
“聒噪!你若一直如此講話,在被妖魔殺掉之前就會被我煩到打死。”敖烈怒視金蟬子:“且說些有用的,比如那‘卷簾大將’善使何種兵刃?”
“唔,雙頭奇形月牙鏟?”金蟬子手搭涼棚望天答道。
“爸——哥,有人從天上掉下來啦!”敖玉也叫,但她看的是流沙河河面倒影。
“什么八哥,我是你三哥——”敖烈仰頭向空中望去。
半空中,但見碧空如洗、萬里無云,卻有一人正頭下腳上凌空極速墜落,其身高約丈二、虎背熊腰,威風凜凜,頭頂黃金盔,身穿明光鎧,掌中一把帶著雙頭月牙的降妖寶杖。
“這等人物,無論在何處也該有一席之地,為何會無故墜落,又打殺于你?”敖烈向金蟬子問道。
“敖施主且看是何物在追他。”金蟬子漫聲應道。
敖烈定睛望去,卻見那大漢正揮動寶杖不停地撥打一柄劍身扭曲,色澤火紅的怪異飛劍,每次撥打開時,他墜落的速度便更增一分,顯然不曾占到任何便宜。
“這將乃是天庭近侍,平日里的工作便是為玉帝‘進門卷簾’、‘上馬墜蹬’,或許本領高強,卻無有施展之處,但若是出了差錯,讓玉帝丟了臉面,懲罰卻比其他侍衛更重,”金蟬子道:“只因打碎了蟠桃會上的琉璃盞,便被打八百杖罰下界,又每七日令飛劍穿胸,積怨之下變成的妖怪也更加厲害,貧僧在任何一種未來中正面與他作戰皆不是對手。”
“哦?那我如何?”敖烈伸掌自虛空拽出一條亮銀槍,耍個槍花后遙遙指向那墜落的“卷簾大將”。
“貧僧與敖施主同行后,未來便一片混沌,因此亦無法得知施主與那將放對后的勝負,”金蟬子道:“但貧僧相信敖施主會守護我們共同的未來。”
西海三太子詫異不已,但尋不出和尚話中錯處,于是叮囑敖玉不得亂走,騰云挺搶直奔那“卷簾大將”而去。
那天將奈何飛劍不得正在惱怒,又見到一名銀甲小將一語不發直接殺到,便越發暴躁,猛然將降妖寶杖揮舞得水潑不進,一時間竟同時將飛劍和敖烈擊退。
那將落到水面,果如金蟬子所說,雙足立于河面,波濤起伏卻不能沒其腳背。
他迫退敖烈后,卻只有兩分心思放在西海三太子身上,剩余八分被用來防御那卷土重來的飛劍,口中喝道“你是哪里來的小將?此乃天庭事物,速速離去,切勿為你父母家國招禍!”
敖烈存心試探金蟬子所說真假,于是應道:“吾乃是前往西天取經的……行者,無甚禍可招。”
“哈哈哈!好極!”那“卷簾大將”聽聞之后大笑,再不顧及蠢蠢欲動的飛劍,揮動月牙降妖寶杖便沖敖烈殺來:“那赤腳羅漢說我若殺死九個取經人,便準我重回天庭,原本還在考慮去哪找取經人,不成想你竟送到我面前來,著實走運。”
一語不合,兩位頂盔貫甲的將軍將便在水面上打成一團。
但見這兩人,一個西海龍宮三太子,一個凌霄寶殿卷簾將,一個使槍密不透風,一個使杖水潑不進,一個要避開河岸圍觀的幼妹,一個要防備心懷不軌的飛劍,在流沙河數百里的河面之上叮叮咣咣打了半日,巨浪滔天,雷聲滾滾,硬是不分勝負。
“阿彌勒佛,”待兩者再次接近河岸時,金蟬子雙手合十高聲說道:“像那個行者一般厲害的,這里還有兩個。”
“一共三個~”敖玉跟著叫道。
不知那“卷簾大將”信是沒信,但他明顯愣了愣,大約是不小心在心里做了個加法,然后被敖烈趁機一槍桿拍在后腦打昏了過去。
“這廝要如何處置?”敖烈將他提到岸邊之后向金蟬子問道。
“造個木舟,將他綁在船底當做浮材來渡河,”金蟬子不知從哪掏出一捆繩索:“聽他說法似乎打算把貧僧的十世輪回殺個九次,那便讓他在這里做個九百年的渡船罷——出家人不生嗔念,貧僧完全沒有生氣。”
信你才怪——敖烈看著被四馬攢蹄法捆得結結實實,只有眼睛能眨上幾下的“卷簾大將”,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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