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的凌晨,抬眼望去,瓊樓玉宇籠罩著薄薄的晨霧,似一幅極美的水墨畫。
早起的宮人們各司其職的忙著,令善提著心往殿中省走去。
楊七愿交代令善去殿中省取些官女子用的份例,仿佛是算準了她這個『奸細』一定會有命留在太極宮。
看著是讓令善自己挑選合心意的,實則這一遭『信任』卻是帶著毒藥的蜜糖。
她們都心知肚明,王太后怎么可能放過這樣一個好機會呢?
恐怕令善前腳才出了太極宮,后腳王太后便能找過來。
賢妃安靜了這么幾日,絕不可能是突然轉性才沒找她的麻煩,那就只能是王太后的手筆。
隱隱綽綽的假山在暗淡的晨光下像是一口口深不可測的巨獸,不知何時便會跳出來咬人一口。
“令善姑娘。”
一道幽幽的聲音忽地自假山洞中傳出,令善的唇角勾起來一抹冷笑,轉瞬即逝。
來人一身體面的太監服,面容平平無奇,手持一枚鳳凰于飛的玉牌,昭示著王太后的身份。
“見過曹公公,曹公公安。”令善笑著一禮。
曹公公眼帶淺笑的上下打量了令善兩眼,語氣和善:
“令善姑娘安,老奴奉太后娘娘命令拜見姑娘,自您離開太后娘娘便十分掛念,這不聽說姑娘竟是受了傷,擔憂的不行,忙讓老奴來給您送東西。”
令善接過綠萼梅制樣的瓷瓶,感激的眼眶含淚:
“太后娘娘娘慈愛,奴婢感激不盡,定會時時刻刻牢記太后娘娘的恩情,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曹公公滿意的斂眼,語氣不冷不熱的警告、拉攏,一向符合慈寧宮打一巴掌再給點甜棗的作風。
令善感動又帶著幾分惶恐的訴表忠心,曹公公滿意的點頭,又皮笑肉不笑的提點了一番。
令善眼眶含淚的就差舉手發誓,糊弄了王太后的走狗,兩人便準備分道揚鑣。
沉暗的假山中,一抹刺眼的亮光一閃。
令善不小心踩到了腳下的小石子,恰巧跌坐下去倒往一側。
那道亮光直晃晃的便送進去了假山縫里,身后隱在昏暗中的面容瞬間浮起來驚慌失措。
“曹賊,你居然敢背叛太后娘娘!”
令善憤而站起,嬌容滿是氣怒的迅急一腳踹向了曹公公最脆弱的太字一點上。
嗷——
曹公公面容頓時痛到扭曲著雙手捂著胯襠,像只無頭蒼蠅轉了起來。
令善憤怒的抽出匕首,大義凜然的朝著心口一刺。
噗嗤一聲。
血肉沒入刀刃的聲音在偏僻寂靜的假山中響起,曹公公疼痛到發白的面容上一只素手緊緊捂住了唇。
連一聲痛呼都發不出來,那雙瞳孔劇烈瞪大,閃爍著懼怕的恐慌。
“蠢貨,竟敢背叛王太后對本姑娘下手,讓我來猜猜。”
令善唇角噙著一抹笑,眸中滿是冷意:“是賢妃那個蠢貨吧?真是自找死路。”
“呃”
匕首又狠狠送進去,曹賊連話都說不出來,喉腔中發出不甘心的痛苦嘎嘎聲。
不過幾息,眼一閉就再也不會有機會睜開了。
令善松開手,曹賊瞬間軟倒在地,再不見方才那自詡高人一等的打量模樣。
那不懷好意的樣子,生怕令善是個繡花枕頭半分看不出來似的。
她蹲下身,十分仔細的將手掌上濺到的血漬一一擦拭干凈。
絲毫不客氣的將那枚鳳凰于飛的玉牌昧了下來,彎腰托著死人就往假山另一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