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世子不肯原諒我,執意要我去死,那我,便遂了世子的愿。”
細長的眼尾滑過一滴淚,宋意寧擺脫他的桎梏,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匕首,抵在了頸間。
四目相對,她眼底盡是倔強與決絕。
陸時安垂下手,眸子微瞇,嘴角勾起了一抹譏誚的笑。
“當真想好了,要與我撇清關系?”
陸家是歷經百代的名門望族,陸氏一族在永安城三大家族中最為顯貴,且看自武城門外綿延三街的陸氏府邸,便知其厲害。
宋意寧雖想要權勢,可也深知,自己這點微末伎倆,根本就駕馭不住這偌大權柄。
貪欲太深的下場,便猶如蝮蛇吞象,活活噎死。
如今陸時安如此,想來定是永安城的貴女看膩了,瞧見她個外頭來的,有些新鮮。
可若是這新鮮勁兒過了,那她又該如何自處?
到時候她就似那沒了根基的浮萍,任人打殺,難不成她還讓年邁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過來賣臉面求情么?
“是。”
陸時安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沉聲道:“既如此,把刀扔下,你走吧!”
宋意寧指尖微顫,眼下已經顧不得什么了,聽到這句話,猶如聽到了圣旨一般,扔下手里的匕首,屈膝一禮。
“多謝世子,民女告退。”她走了幾步,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將身上的披風脫下,放在了一旁的軟榻上,“日后見著,就當不曾認識吧!這樣,也不會壞了世子的名聲,于我們都好。”
就當不曾認識!
房門推開,陸時安給一旁的凌霄遞了個眼色,凌霄會意,立馬派人將宋意寧好生送出去。
眼看著倩麗的身影逐漸走遠,凌霄轉身進了正堂,替陸時安倒茶。
“宋姑娘倒是與以往那些貪慕虛榮的女子不同。”
方才他在外頭聽到了一些,沒想到這世上竟會有人為了拒絕自家主子,而決意自刎。
陸時安端起盞子慢條斯理的品了口茶,目光下移,落在了地上扔著的匕首上。
“的確是不同的,將那匕首撿起來看看。”
凌霄不明所以,照實做了。
可當他撿起來時,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伸手捏了捏刀刃,恍惚了一下,被逗笑了。
“這刀,沒開刃。”
陸時安唇角微微勾起,漆黑的眸子里隱隱多了些自豪。
“軟硬兼施,她的心思倒是活絡,準備的也齊全。我這夫人,招搖撞騙,撒嬌賣乖,人前裝出一副楚楚可憐,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人后卻又是另一張面皮,當真與永安城那些麻木不堪的人,是不同的。”
凌霄皺眉,感覺有些看不懂自家主子了。
“世子不生氣?”
陸時安挑眉看他,頓了片刻后,道:“生氣,如何能不生氣!”
可是她的出現,像是一道金光,撕開了他的落寞晦暗,讓他于這浮沉世上多了些明亮的色彩。
這樣鮮活的一道光,他如何舍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