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我一字一頓,“圣人教出你們這樣的弟子,當然有錯!”
話音落地,古鏡咔嚓一聲,自中間寸寸龜裂,圣賢像逐一剝落,像被撕去的舊皇歷,飄向了無盡淵。
石階兩側的學生忽然齊齊跪倒,卻不是跪圣人,而是跪我。
他們腳背上的墨線,隨著鏡面粉碎,一同化作黑煙消散。
“謝……先生指路。”
最先開口的,是那個穿發白校服的男生,他顫顫巍巍站起,沖我深深一揖,“我等愿隨先生,自開一道!”
“自開一道?”我還沒弄清楚怎么回事,施棋打過的那張卷紙上,就出現了一個“師”字。
與此同時,深淵底部傳來悠長的鐘鳴,像萬鬼齊喑,又像百鳥朝鳳。
一扇真正意義上的大門,自淵底緩緩升起,門額無字,卻自有風雷之聲。
葉歡吹了聲口哨:“狗子,你這下可玩大了――自己當‘先生’了。”
我苦笑,卻聽那陰冷聲音最后一次響起,卻已帶了幾分頹然:
“元爭,自今日起,本校除你學籍,永不再錄。但……”
“你當以血為誓,自立學宮,問心、問命、問天下,可有膽接?”
我望向那扇無字大門,又回望身后一雙雙終于亮起希望的眼睛。
施棋急聲道:“元爭,不能答應,這是陷阱!”
葉歡莫名其妙的說道:“狗子自稱一派,創立學宮,不是挺好的嗎?”
“你快別說了!”施棋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元爭剛剛駁了鬼校,駁了圣人。那些學生就強行拜他為師。”
“他接了,就等于把鬼校分裂出去一部分,自成書院。”
“他成了老師,就得盡師之責。不管是,他教不明白學生,還是對抗不了那些奪院的邪儒,最后,我們都出不去。這不還是等于掉進了無盡淵嗎?”
葉歡驚聲道:“狗子不能接,千萬不能接。”
“不接,我剛才那說的那些圣人有錯,也一樣是輸了。”我笑了笑,提刀前行,朗聲說道:“我元爭,自黃泉而來,何懼再入深淵?”
“諸位……”我回身,向所有學生伸出手去:“愿隨我者,今日起,不是退學,是……”
“出師――”
轟!!
無字大門轟然洞開,萬道幽綠火光化作漫天流螢,照亮一條大路,道路盡頭就是鬼校樓門,也是無盡淵出口。
我笑了道:“跟我走!出師!”
我們踏火而出,遠處的青銅古鏡徹底崩碎,化作漫天銅雨,落在深淵,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像一場遲到的下課鈴。
鈴聲里,我聽見施棋輕聲問:“元爭,下一步去哪兒?”
我看著學校樓門道:“該有人找我們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