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課桌椅擺得整整齊齊,每個座位上都坐著一具學生的尸身。他們穿著不同年代的校服,有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露出的皮膚泛著青灰色,可胸口卻還在微微起伏,像是陷入了沉睡。
“進去看看!”我小心打開大門之后,就想伸手去探坐在門邊上的那名學生的鼻息。
我的手還沒貼近對方,就被許歸瀾一把拉住。
“別碰!”許歸瀾的聲音帶著急促,“他們的生機是鬼書院用邪術吊住的,一旦被驚擾,說不定會變成活尸。”
我蹲下身,仔細觀察著一具女生的尸身。她的手指還保持著握筆的姿勢,桌上攤著一本泛黃的作業本,上面的字跡工整,最后一筆卻戛然而止。最詭異的是,她的手腕上戴著一串紅繩,紅繩末端系著的小木塊上,刻著“文昌”二字――和之前校長口袋里的玉佩紋路如出一轍。
“是鬼書院的手筆。”我站起身,聲音沉了下來,“這些軀體就像一個個容器,只要生機不熄,養料就會源源不斷地輸送過去。”
葉歡故意說道:“那我們該怎么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鬼書院一直用這些學生的軀體作惡吧?”
葉歡在說話之間,就已經握住了刀柄。
我在路上,就給他傳音說過自己的猜測。
想碰這些學生的尸體,很可能會惹來紅旗中學的老師。
我從背包里掏出一張符紙,點燃后湊近一具尸身。符紙燃燒的青煙剛碰到尸身,那具尸身的胸口起伏突然變得劇烈,皮膚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我也緩緩說道:“想破鬼校,只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燒毀這些軀體,徹底斷絕生機,才能讓鬼書院失去養料來源。”
我說話之間,故意把手中靈符往前送了一下。符紙剛觸到第一具尸身的衣角,淡藍火苗還沒舔舐開,教室門就被一股巨力撞得脫了合頁,“哐當”砸在地上揚起漫天灰塵。
九道魂魄從門外魚貫而入,為首的校長攥著褪色的校徽,中山裝袖口磨出的毛邊在金光里翻飛,身后七位老師或握課本、或持粉筆,校工手里的扳手還沾著當年修桌椅的銹跡。
九道英魂的金光在昏暗的教室里撞得人眼生疼。
“把火滅了!”校長冷喝一聲,一步跨到尸身前,金光在他周身凝成半透明的盾:“誰敢動這些孩子一根頭發,先踏過我的魂!”
我身上的劫命刀隨之出鞘之間,許歸瀾忽然伸手握住我的刀背,刀身嗡鳴著泛出暗紅光暈,許歸瀾的手上也跟著濺起了一層白煙。
許歸瀾顫聲道:“元爭,你們在車上傳音的時候,我就已經聽見了,你讓我跟校長好好說說行么?”
“可以!”我壓制著劫命刀上的真氣,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許歸瀾的手已經被燒脫了皮,卻仍舊在死死壓著刀身,聲音嘶啞卻又帶著幾分猶豫的說道:“校長!這些軀體早被鬼書院煉成了養料容器,每分每秒都在被邪術啃噬!燒了它們才能斷了鬼校命脈,您難道要看著更多孩子被抓來當新容器嗎?”
“新容器是新賬,這些孩子是我的心債!”校長的身上光盾突然漲大,將半個教室護得嚴嚴實實,“當年泥石流我沒護住我的學生。一直心存愧疚,不愿離去。”
“這些孩子既然在這個學校里,那就是我的學生,現在他們只剩這具軀殼,你們要燒了它?我這校長的魂,就算散了也不答應!”
我輕輕震了一下刀柄,示意許歸瀾收手,目光掃過九道英魂:“校長,我們知道您的愧疚,但這不是護著他們的理由――您摸這尸身的皮膚,下面的血管早被邪術凝成了養料管,燒了是解脫,不是毀滅!”
“放屁!”一位老師突然將課本往地上一摔,書頁里夾著的舊試卷飄出來,上面還留著學生歪歪扭扭的簽名,“解脫就是要把他都燒成灰嗎?你們口口聲聲說救更多人,其實就是拿這些孩子當墊腳石!”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