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中,柳夫子見到了闊別已久的林修遠。
“學生拜見座師。”
“敬之,真的是你?”
林修遠看著眼前的夫子,有些不敢相認,柳夫子跛足他是知道的,只是這頭發是怎么回事?
十多年沒見,掉發居然這么嚴重,腦門頂上都光了,只剩下外面一圈頭發,想來這十多年,對方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啊!
林修遠只感覺心里堵得慌,當年那個才華橫溢、鋒芒畢露、被點為鄉試亞元的人,居然成了這般模樣。
還不到四十,頭發都快掉光了。
兩人坐下,聊了一會家常,可以看得出來林修遠對柳夫子非常喜愛,說話的時候一直拉著他的手。
“座師,這便是學生教的兩位弟子,這位便是此次院案首李鈺。”
“這位是林澈,亦在榜上。”
“李鈺?林澈?”
林修遠看向兩人,目光中帶著錯愕,這兩人的名字他如何不知道,年紀是這次參加院試中最小的兩人。
而且李鈺還是他親自點的案首,沒有想到竟是柳敬之的學生。
他看向李鈺的目光充滿喜愛。
“老夫閱卷無數,如你這般年紀,能有此等見識和筆力者,鳳毛麟角!”
隨后又夸贊了林澈兩句,雖然林澈不如李鈺,但10歲便是秀才,也是難能可貴。
林修遠再看柳夫子,眼神中充滿了欣慰和驕傲,“敬之,你雖身遭不幸,未能親登廟堂,然能潛心育人,為朝廷、為社稷發掘、培養出如此棟梁之才!”
“這可是大功大德,為師……為你高興!也為天下讀書人高興!”
弟子身殘志堅,薪火相傳,這比什么都讓他這個座師感到欣慰!
特別是他還是一省學政,這種薪火相傳是他最樂意看到的。
柳夫子聽著恩師如此高的評價,心中激蕩,眼圈再次泛紅,只覺得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付出,都值了!
隨后,林修遠又細細詢問了李鈺和林澈的學業情況,對柳夫子的教學方法也多有贊許,書房內氣氛融洽溫馨。
等寒暄了一陣后,柳夫子覺得時機也差不多了,他今天帶李鈺林澈來拜訪林修遠,一是他想見見座師,二是讓李鈺和林澈露露臉。
而最重要的是這第三點,阮家的冤情。
柳夫子認識的人中,林修遠的分量最重,如果他能幫忙,阮家的案子才有希望。
他站起身對著林修遠,深深一揖,開口道:“座師,學生今日前來,除攜后輩拜謁之外,尚有一件關乎社稷法度、沉冤血淚之事,冒死上稟!”
“懇請座師……為學生,也為天下蒙冤者,做主!”
林修遠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看著柳夫子這鄭重姿態,不由心中一沉。
他比較了解柳夫子,若非天大的冤屈,絕不會在重逢之時,如此沉重地開口。
“何事?”
柳夫子從懷中取出一個用布包裹的木匣,然后打開。
“座師,此匣中之物,乃望川縣一樁驚天血案之鐵證!苦主阮氏孤女阮凝眸,忍辱偷生十載,九死一生,方得保全!”
柳夫子的聲音中帶著悲憤,將阮凝眸的身世、阮家如何被陳家構陷、家破人亡、阮凝眸如何暗中收集這些證據的經過,原原本本講了出來。
重點強調了陳家在望川的無法無天、當年涉案官員的包庇,阮凝眸上告無門,他才想要幫忙給阮家伸冤。
等到柳夫子說完,書房內死寂一片。
李鈺看著柳夫子,眼睛都睜大了,好家伙,夫子居然藏著這么大個雷,這什么時候的事,怎么他一點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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