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遠重新提刀走近:“世子剛才說錯了,我并不怕外頭的人知曉。知曉才好。”
因為他壓根沒領什么命。
但外人若撞破今日康王府的事,只會覺得那定是儲君指使。
他要的就是在外人眼中,牢牢和程念影綁在一艘船上。
沒了少虡樓,還可以有下一個組織。
最好是官面上的,真正能握有權力的。
程念影不能少了他,唯有他在,那些置喙女儲君的,那些在背后議論今日康王府慘狀的,才能被悄無聲息地處理掉啊。
“慢著!”傅誠再度喊出聲,“你知道如今的儲君究竟是什么人嗎?”
“什么人?”江慎遠心道,還有比他更清楚的嗎?
“她是秦玉容,本是傅翊的妻子。以病死遁,莫名就成了梁王的女兒。梁王這個女兒從何處來的,來得蹊蹺。這樣大的秘密,朝臣還不知……”
“我知道。”江慎遠一口阻斷。
“我什么都知道。”他說。
世子妃按不住脫口而出:“那你們瘋了?還要擁立她?她連皇室血脈都不是!”
“你們懂什么?”江慎遠冷嗤,“秦玉容是秦玉容,她是她,她是再正牌不過的皇室血脈。”
江慎遠扭頭:“康王還沒選好下一個嗎?”
康王動了動唇。
下人的性命自然不可惜。
但其他人……
“康王若還選不出,那我只有先拿康王開刀了。”江慎遠頓了頓,“誰叫你們不尊儲君?”
江慎遠抬手揮刀。
康王沉聲暴喝:“她!你說得對,她是外人!”
看他指尖所指,赫然是世子妃的方向。
世子妃生嚇得出了滿臉的汗,她以為自已能說出叱罵的話,又或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話……但到頭來,她的喉頭就像是灌了鉛,她,她說不出!
她為何說不出話!
世子妃張開嘴:“不……”她只來得及看向傅誠。
傅誠咬緊后槽牙。
他還是比康王有擔當些。……君子學六藝,學了騎射,亦學過些刀劍功夫。
傅誠當即抬手去抓江慎遠的手臂。
其實方才從江慎遠殺人的架勢來看,這恐怕是抓不住,也擋不了的……
果不其然。
江慎遠手臂一轉。
“噗嗤——”這次挨得近,血濺了旁人一臉。
江慎遠盡管殘了半個手掌,但他完好的那只手,力道仍舊大得可怕。
眾人從極度的驚恐中回神。
只聽見傅誠喉中爆出一聲難以忍受的痛呼。
那一刀,斬斷傅誠半條手臂的同時,依舊送入了世子妃胸腔。
江慎遠看也不看,轉眸道:“再選。”
康王妃痛哭著撲倒在兒子身上:“啊啊啊你不如干脆將我們都殺了,你這瘋子!”
她披頭散發,比先前傅翊下大獄時更要狼狽,眼角都像是要生生撕裂開。
康王魂魄也似是被撞碎了。
他踉蹌向前一步,又停住。
“你究竟想要什么?”康王問江慎遠,“你說,你說啊!要錢?康王府上下金銀皆可奉至你跟前!”
“我要權。”江慎遠垂眼,“好了,別廢話,接著選。”
“你要一個個將我們都殺光嗎?”康王厲喝。
江慎遠:“可以活一個。那你還選嗎?”
康王看著他,仿佛盯著鬼。
康王妃徹底崩潰了,回頭大罵:“你是不是要選我了?我是嫁進你康王府來的,我也是外人!”
康王妃悲慟大哭:“懷晏,懷晏怎么會就這樣死了?都怪你。一開始就不該讓懷晏蒙冤下獄。”
江慎遠的話康王妃聽進去。
為何他們今日被殺上門來?
因為傅翊死了。
傅翊死了,老皇帝也死了,于是誰都不必在意他康王府了。
康王妃哭得更加悲慟,同時拼命地用袖子去堵傅誠斷臂處的血。
傅誠疼得臉色發青,抽搐,甚至無力去看世子妃的死活。
康王突地道:“你只為傅誠的斷臂而痛苦,只顧他,而不顧你的兒媳,不也是因為她對你來說是個外人嗎?人本就有親疏。”
康王妃聽見這話,頓時又受了刺激。
她扭頭問江慎遠:“那憑什么是他來選?我也要選。不如讓他先死!”
康王臉色難看至極:“你、你……”
江慎遠覺得這一出戲實在好看。
可惜傅翊死了,見不到了。
不然他家里人這般嘴臉,用來羞辱他,實在是好極!
江慎遠抬手,揮刀。
這回竟真是沖康王去。
康王驚得就地一滾,但還是被砍中了肩頸。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