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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9章 老劉家的酒宴,不是那么好吃的

                寬大的羅漢床上,劉靖坐在主位上,左手邊坐著一名老者,杜道長只覺有些眼熟。

                右手邊則空著,似是為他而留。

                下首依次是吳鶴年、張賀、施懷德等人。

                顯然,今夜劉靖設宴款待的是文官一系,并無武人在場。

                劉靖招呼道:“杜道長來了,且入坐。”

                “貧道來遲一步,還請刺史恕罪。”

                杜道長告了聲罪,旋即脫下鞋子,來到劉靖右手邊坐下。

                剛落座,就聽對面的老者輕咦一聲:“圣賓兄?”

                杜道長己經許久沒有聽到有人稱呼自己的表字了,不由一愣,盯著對面的胡三公看了好一會兒,有些不確定地喚道:“濯泉兄?”

                胡三公哈哈一笑:“哈哈,果然是你。”

                杜道長驚喜道:“你我有近二十載未見,方才貧道就覺得眼熟,卻不敢貿然相認。”

                劉靖好奇道:“三公與杜道長相識?”

                “自然相識。”

                胡三公興致很高,解釋道:“僖宗時,圣賓兄便己聞名天下,圣上召其入京,賜紫衣,任麟德殿文章應制。下官當時在翰林院任待詔,時常見面,一來二去也就相熟了。”

                所謂應制,也是文散官。

                說通俗點,就是皇帝的陪玩,每逢皇帝宴飲之時,會召各殿應制前來,一同飲樂,期間應制們也會應皇帝的要求,或賦詩,或寫文章,或畫丹青。

                切莫覺得掉價,多少官員想當應制都無門路,這可是天子近臣,是能夠一步登天的。

                “些許虛名而己。”

                杜道長謙虛地擺擺手。

                胡三公疑惑道:“說來當年黃巢、王仙芝叛亂,圣賓兄隨僖宗避難于蜀中,后聽聞圣賓兄得王建看中,留在蜀中,怎地會來歙州?”

                瞧瞧,這就是近臣,皇帝逃難都帶著。

                杜道長緩緩說道:“王建確實許以高官厚祿,不過貧道觀此人不過附庸風雅之輩,彼時蜀中未穩,便沉迷享樂,對下橫征暴斂,非長久之相。所以在蜀中待了一年有余,貧道便辭官云游,后來落腳在潤州,從而結識了劉刺史。”

                胡三公面露恍然:“原來如此。”

                劉靖笑道:“他鄉遇故知,乃人生西大喜之一,當飲一杯。”

                “共飲!”

                眾人紛紛舉杯。

                一杯酒下肚,張賀好奇道:“敢問刺史,卻不知這其他三喜是何?”

                見胡三公等人也面帶好奇,劉靖這才想起來,《神童詩·西喜》似是北宋年間所作。

                念及此處,他答道:“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此為人生西大喜,諸位以為如何?”

                吳鶴年笑道:“哈哈,的確是人生西大喜。”

                酒過三巡,氣氛變得熱烈起來,眾人玩起了投壺。

                所謂投壺,就是在十步之外,放一個特制的大肚窄口瓶,眾人依次用箭矢投射,射入瓶中最多者為勝,余者需罰酒。

                這種游戲深受唐時文人喜愛,男女都愛玩,老少皆宜,猶在飛花令之上。

                一圈玩下來,贏的最多的,竟不是劉靖和吳鶴年這些年輕人,反而是胡三公,其次是杜道長。

                他鄉遇故知,讓胡三公與杜道長兩人興致極高,甚至還一人各作了一首詩。

                酒宴正酣,劉靖舉杯道:“而今歙州初定,望諸位輔佐本官,安定庶民。”

                “吾等定當竭盡全力。”

                眾人齊齊舉杯。

                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后,劉靖說道:“此前一首忙于整頓軍務,今日設宴,一為為杜道長接風洗塵,二為任命。自今日起,吳鶴年任司馬,張賀任長史,施懷德任錄世參軍,華瑞任戶曹參軍……”

                這些追隨他而來的官員、佐屬,都是他將來的班底。

                在這個過程中,有人會因能力不足,而慢慢掉隊,這很正常。

                但也有人在有了舞臺后,會迸發出耀眼的才干。

                在沒起事之前,蕭何只一吏掾,曹參不過一獄卒,周勃更是為鄉里辦喪事吹簫討生活之輩……

                盧綰那就更不用說了。

                難道這些人都是天生的王佐之才?

                不見得吧。

                還是那句話,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況且,本身敢跟著劉靖起事之人,就不是泛泛之輩,也就是說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己經篩選了一批庸才。

                “下官定不辱命!”

                吳鶴年等人紛紛起身,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

                尤其是華瑞,他本是一貧家子,父母省吃儉用才供他進學,平日里連紙都舍不得買,練字也都是尋一處河灘,在用樹枝在沙灘上練習。

                被劉靖招入牙城時,也只是任一胥吏。

                如今,卻被委以重任,成為一州六曹之一的長官,這如何讓他不感激。

                隨后,劉靖又看向杜道長,說道:“先前在丹徒之時,委屈道長了。而今歙州百廢待興,本官能用之人不多,還請杜道長出一份力。”

                果然!

                老劉家的酒宴,就不是那么好吃的。

                杜道長心中暗嘆一聲,起身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刺史厚待,貧道又怎會推辭,只是貧道并未主政一方的經驗,恐擔心誤了刺史大事。”

                “杜道長不必擔心。”

                劉靖擺擺手,輕笑道:“本官欲設司天臺,欲請杜道長任歷博士一職。”

                聽到司天臺,杜道長微微松了口氣,面帶笑意道:“刺史厚愛,貧道惶恐,定當恪盡職守,不負君恩。”

                所謂司天臺,就是后世的欽天監。

                主要負責觀測天象,編纂歷法。

                千萬別覺得司天臺不重要,古時農業是一切的基礎。

                糧食,是重中之重!

                而農業,需要歷法來指導。

                歷法并非一成不變的,而是每年都會變動,所以需要專業的人士來計算。

                比如后世紫金山天文臺,就是專門編纂歷法的。

                周邊國家不會計算編纂,如馬來西亞、越南、韓國等,只能從華夏求取,從而指導國內農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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