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暫時和后面的人拉開了差距,但大家還是不敢放松,這一日又往東走了40多里路才漸漸放慢腳步。
張氏道:“我看跟上來的人沒有那么多了,看有沒有什么山洞或者客棧可以歇息一下,村莊也行,今日下晌起風了,露宿野外人容易傷風。”劉屠戶點點頭道:“是這個理。”張老二沉聲道:“從城里及時逃出來的難民畢竟是少數,多數知道消息晚的肯定要被那些流民劫掠一番的,性命都難保,所以咱們暫時是拉開了一些距離,晚上歇息還是盡可能找個安全點的地方。”大家都沒意見,各自留意沿途的村落。宜春畢竟是一個縣城,往東走村落碰到了三四個,但大家現在都不愿意給陌生人借宿,張平安幾次上前敲門,明明聽到了門里面有動靜,但就是沒人開門。向里面高聲問話后只得到壯年男子粗聲粗氣的喝罵聲:“都走,我們不借宿,我告訴你們,我手上可拿了菜刀,你們要再不走的話,當心我開門砍人。”話說的狠戾,但是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說話人心里有多沒底氣。哪怕張平安再三解釋也沒用,得到的只有一聲聲“滾”的回復。張氏嘗試著上前溝通也無功而返,搖頭道:“咱們走吧,這附近的人戒備心很重,估計是之前被什么事影響了。”張平安想了想猜測道:“難道是有土匪,或者是上頭在向周邊各個省征稅征丁不成,苛政猛于虎,所以百姓才對陌生人這么戒備?”“都有可能,我們繼續向前走吧”,張氏道。金寶爺奶的年紀在這時候來說算很大了,跟著長嘆一口氣。可惜眾人又往前走了四五里路,接下來看到的都是起起伏伏的丘陵了。眼看天色越來越黑,張平安道:“要不咱們往邊上去看看有沒有山洞啥的,這樣繼續走天都要黑了,到時候連山洞都沒法找了,只能露宿野外。”“嗯,成”,張氏應道。話音剛落,驢蛋兒眼尖,指著右前方的山坳坳道:“看,那有房子!”張平安順著驢蛋兒手指的方向定睛看去:“還真有房子!”待看清楚房子全貌后又皺眉道:“怎么是獨戶,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離最近的村落都有四五里地,什么人家會住在這樣的地方?而且一點煙火氣都沒有!”張氏年紀大了,眼神也不太好,現在天色擦黑,順著兩人的視線方向看過去,只能模糊看到有一間房子,但她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聽了張平安的疑問后,也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也摸不清底細,還是別去了。”像劉屠戶家劉大郎劉三郎幾個壯年男子,還有劉大哥劉二哥幾人倒無所謂,正是壯年體力最好的時候,住山洞或者住農家對他們來說都行。聞紛紛點頭,道:“行,那我們去找找看兩旁有沒有山洞。”錢永德不樂意了,他這輩子都沒一次性走過這么遠的路,還得拉車,車上還得載個三丫加上鍋碗瓢盆,別提多累了。于是反對道:“有什么反常的,搞不好是被村里人排擠,所以才一個人住這邊的,沒有煙火氣估計是別人太窮了,晚上都不吃飯的,何況咱們有七八十人呢,就算對方真有什么幺蛾子咱們還能怕了不成,就大姐夫那大體格子,一巴掌不得給別人拍趴下了!”沈氏和馬氏想想覺得非常有道理,瞬間也不怕了:“永德說的對啊,咱們這么多人怕啥?”張平安還是覺得古怪,不同意:“正是因為咱們有七八十人,老的老小的小,所以才不能冒險,安全第一。”錢永德不死心,還想說什么:“……”張平安直接板起臉道:“三姐夫你既然要一起走,那就得聽指揮,咱們得步調一致,不能一人一個想法,你要是非得去那就你自己去,而且后面也不要跟著我們。”這話說的十分重了!“哪有那么嚴重嘛”,錢永德低聲嘀咕。“哎喲,我肚子突然好痛”,三丫扶著肚子突然痛呼起來,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錢永德馬上撲到車邊焦急道:“三丫,你咋啦,沒事吧?”幾個女眷也都跑到旁邊想幫忙,這眼瞅天快黑了,又沒個大夫,真夠愁人的!徐氏也有些擔心,不過又很懷疑,擰眉道:“三丫,你跟我說實話,你是裝的,還是真的不舒服,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你可別生事兒!”張氏也定定看過來,眼神瞅得三丫有些心慌。“哎喲,哎喲,我的親娘啊,當然是真的了,你怎么能這么想我,嗚嗚嗚我冤啊!”三丫哭訴道。錢永德立馬道:“三丫本來還有一兩個月就要生了,這一路風餐露宿也沒吃什么好的,估計還是傷著了,幸好走之前金寶去醫署拿藥的時候帶了不少保胎藥,要不我們就去那戶人家借宿吧,順便給三丫熬藥喝,這可是我盼了好幾年才盼來的兒子呀,千萬不能出什么事!”說完還傷心的掉了不少眼淚。大丫不忍心,勸道:“三丫他們說的也有道理,咱們這么多人呢,也不用怕,山洞里寒氣重,她大著肚子受不了,咱們還是去向別人借宿,給她熬服藥喝吧!”劉三郎一貫是無條件支持自己媳婦兒的,也道:“等會我走最前面,大家不用怕!”三丫聽了這話叫的更大聲了。張平安和奶奶張氏對視一眼,片刻后,張氏嘆氣道:“那就去吧,好難勸該死鬼,慈悲不度自絕人!”“什么鬼不鬼的”,馬氏嘀咕。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