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丫六丫和徐氏雖有一些失望,但轉念一想總比搖到下下簽要強,聽到結果是好的,便放下心來不再糾結,徐氏還從荷包里掏了十幾個銅板出來放到箱子里,捐了香火錢。
張老二也覺得今天來上香結果還算圓滿,抽到了兩支寓意很好的上上簽,也走過去添了十幾文香火錢。兩人平時省吃儉用的,雖然這錢不多,對于他們來說也算大方一回了。一家子正準備回去,老和尚卻緩緩開口道:“這位小施主且慢,我看你脖子上戴有京城大國寺特有的平安符,可否讓我仔細看看?”見到幾人轉過頭來面露詫異,老和尚解釋道:“每個開過光的平安符上的經文是不同的,我看小施主戴的這個有點像是我師兄寫的,他已經在外云游十多年,我想確認一下罷了!”這不是什么過分的要求,張平安取下脖子上的平安符遞過去道:“給,大師您看看。”說來也是神奇,這塊平安符不知是用什么材質做的,十幾年都沒爛,中間硬硬的,他小時候曾經想打開看看,被張老二嚴厲制止了,覺得犯忌諱。張平安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便作罷了,尊重各個地方的習俗規矩。老和尚接過去仔細看了看后點點頭道:“不錯,是我師兄寫的,你們從何處而來,在哪里遇到他的?”說完把平安符遞回給張平安。張平安接過戴好后,回道:“我們老家在湖廣省鄂州府底下的一個小鎮周邊,聽我爹娘說,這還是我很小的時候有路過的大師到家里借宿,看我有眼緣贈予給我的。”徐氏點點頭補充道:“那得是十好幾年前了,我們大年初二剛從娘家走親戚回來,遇到您師兄帶著一個小徒弟來借宿,我當時一看就知道是得道高僧到處云游的,二話沒說就同意借宿了,還給他們準備了不少干糧呢,真沒想到他是京城大國寺的高僧!”都能開光了,徐氏認為這肯定得是得道高僧了,何況還是從京城大地方出來的,真沒想到啊!“看來我和幾位施主還頗有淵源呢”,老和尚緩緩捋著胡須笑道。“誰說不是呢”,徐氏笑道,深感緣分,這下對簽文內容更加深信不疑了。張老二則又想到了當初大和尚算命說的話,心情有些激動,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老和尚笑了笑繼續道:“今日既然如此有緣,貧僧再送諸位幾句話。”一家人趕忙恭敬聆聽,“大師,您請說!”老和尚先看向張平安說道:“小施主,你命中有不凡之事,但需歷經磨難,這平安符定要好好戴著,莫要離身。”張平安點點頭若有所思。接著老和尚又對張老二和徐氏道:“二位施主宅心仁厚,往后家中定有福報,但切記不可貪心,行事仍需低調勤勉,謹慎為上。”“哎,我們記著了”,徐氏和張老二趕緊恭敬應道。一家人謝過老和尚之后便往寺廟門口走去準備回家。路上,張老二對徐氏道:“這老和尚的話聽起來玄乎,但又好像很有道理,咱不管怎樣,踏實過日子準沒錯,以后你可別到處得瑟了,也改改你那火爆脾氣。”徐氏今天心情很好,高聲應道:“知道啦!”而張平安心里卻一直在琢磨老和尚所說的不平凡之事,手不自覺地摸著胸口的平安符。回到家吃過晚飯后,一家人便早早歇息了,一夜好眠!第二日張平安便去了州學上值,開課第一天是藏最忙的時候,各個班的夫子都派了學子來領書本,天之驕子們當然不可能干苦力活,都是書童幫忙搬。但各個班卡在一個時間點來,加上一樓放了不少書本雜物,人一多頓時便讓藏一樓顯得擁擠不堪。張平安跟著兩個校書郎一邊指揮著書童有序排隊領取,一邊登記書目,忙的不可開交。這時,他竟然聽到幾個學子悠閑地站在一旁議論開科取士的事情。其中一年紀稍大的學子搖著扇子道:“你們聽說了沒,咱們這次鄉試的主考官可是極為嚴苛的杜大學士。”“聽說了,在意那么多作甚,現今這局面,朝廷需要人才,我倒感覺這次是我等的機會”,另一微胖學子應道。張平安聞心中一動,看來林俊輝的消息果真準確,這事兒能被這兩個學子光明正大地議論,看來張榜昭告天下也就在今日或明日了。他又想起昨日靈隱寺老和尚解的簽文,也許這次科舉就是他改變命運的機會?正當張平安微微出神之時,一個衣著華貴的少年走過來斜眼怒道:“搞什么啊你們,好沒眼色,我是上舍甲班的,趕緊把我們班的書先安排了!”張平安認得這少年乃是臨安知府之子謝映石,同時也是林俊輝的小舅子,來州學的第二天他就聽聞此人大名了,據說眼珠子長在腦袋頂上,最瞧不上平民百姓了。隨著山河破碎,朝廷遷都臨安,加上世家南渡過來,謝家這個地頭蛇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此人便越加囂張了。也不知道怎么會被安排來領書。張平安識時務者為俊杰,趕緊道:“瞧我忙昏頭了,謝公子,馬上給您安排!”“哼,這還差不多”,謝映石冷哼一聲甩袖走了。看人走了,張平安才深呼一口氣,不再想東想西忙起手頭的事情。葉校書見人走遠了低聲安慰道:“別在意,這種貴公子就是這樣,咱們平時一年跟他們也打不了幾次交道,忍忍就算了。”“嗯,我懂”,張平安點點頭,他是真的沒有在意。等到中午和葉校書一起去食堂吃飯時,張平安聽到食堂里各個學子們都在議論開科取士的事情,一打聽才知道上午已經張榜了。去年朝政不穩,沒有舉行鄉試會試,今年補上,還是定在八月,而且不限戶籍地,各地實行就近政策,只要已經在臨安安頓下來的學子,都可以在臨安參加考試。也就是說這樣一來張平安可以在臨安參加鄉試了。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