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斯特?約翰星系，神眷星與瀚維杰星中間。

程北洋叼著煙，事不關己一樣看著最后的廝殺。

高傲的吸血鬼被殺的時候，原來也是這么丑陋，一樣是腸子鮮血糊一地啊，程北洋淡淡地想。

他此時此刻，位于神眷星駐扎的大型軍事艦隊指揮艦里，這支艦隊被妥芮朵氏族始祖親自帶走。

飛到現在所處的坐標后，躲在太空集裝箱里的妥芮朵氏族出來，跟艦隊里的軍官戰成一團。

這些人是趁著老獨眼前往重工廠期間，由妥芮朵親自下達‘緊急補給令’，強令所有飛船進行緊急補給后，被軍官們親手送上船的。

這些軍官見到突然出現并向自己下殺手的妥芮朵刺客，沒有任何防備——妥芮朵刺客甚至穿著船員服，花了幾十分鐘分批進入飛船各艙室提前占位。

擁有氏族始祖簽發的命令，他們偽裝成儲備船員、跳幫水手，除了臉生外，程序上找不出任何毛病。

德拉科集團的血脈階層秩序，注定了他們面對自上而下的背叛時，難以提前做出任何反應。

或許中間有艙室提前發現，但因為總指揮是妥芮朵，所以他直接掐斷對應艙室通訊權限即可。

程北洋也懶得關心叛亂到底是怎么個流程，有沒有破綻，他是特工不是軍人，只要最后結果是好的就行。

正想著，一簇微小的火苗湊到他嘴邊，程北洋下意識地把嘴湊過去，吸燃了煙，嘀咕了句“謝謝”。這才注意到身邊立著的是一名吸血鬼。

他有著高達2.5米的身高，卻極其消瘦，看上去只有100斤，腮肉深陷，卻并不可怕，反而有種易碎的美。

妥芮朵氏族始祖，妥芮朵。

他的手因為靠近打火機被光照到而長出輕微的痘痘，接著迅速被復原。

“艦隊控制權已易主。”妥芮朵的聲音難辨男女，消瘦的他從容地靠著血腥的艙壁，優雅地收下打火機：

“這支艦隊有9艘主力艦，比駐扎在瀚維杰星的艦隊主力艦更多，我已經通電其他氏族，他們不會輕舉妄動。唯一有技術威脅的布魯赫閉門不出，不足為懼。”

程北洋咬著煙頭：“有一個我一直挺想問的。”

“我挑能說的說。”妥芮朵表情平靜。

“唔……就是即便提前召集了人，神眷星和瀚維杰星也都有妥芮朵氏族的人留下吧，不然肯定會驚動其他氏族。這次奪取納米鍛爐的作戰計劃，很多部分是您建獻策的，甚至包括艦隊的調度，干脆就沒有告知我們。如此激進……留下來的人怎么辦？”

“凡事必有犧牲，我們從變成吸血種開始，就失去了與普通人正常相處的資格，妥芮朵氏族脫離德拉科泥潭，在失控ai窺覷中贏取繼續活下去的機會，必然也要做出犧牲。”妥芮朵表情平淡，就像是在說這碗飯吃不下了，剩下的倒掉吧一樣。

“夠狠，有種。”程北洋喟嘆地豎起大拇指。

“那我想問了，您……就算想走，也能很輕易地離開，為什么要選擇我們呢？”

“為了美。”

妥芮朵探手從程北洋懷里摸出煙，頂著手皮起泡點燃香煙，他忍受著臉上的灼燒感，身邊立刻有子嗣奉上落地鏡，讓他對著鏡子審視自己吸煙的模樣。

在煙霧繚繞中，妥芮朵繼續平靜地說

“吸血鬼是一種天然矛盾的生命體，類人又非人，擁有人類的心和思想，卻以人類為食。這種矛盾正是吸血鬼的美。每一名吸血鬼從出生開始就踏上藝術之路，我們應該是孤僻又渴望關注的藝術塑造者，而不是一群湊在一起磨牙允血的群居蝙蝠。”

他開始稱呼自己為吸血鬼。

“現在的德拉科太丑陋了，人為劃分氏族，蠢貨們自覺高人一等，把藝術和美學拋諸腦后，甚至有氏族沉迷殺戮……殺人也是一門藝術，怎么能做得這么惡臭？”

艸，是個病態藝術家。程北洋開始冒汗了。他覺得這廝恐怕早就想摧毀德拉科集團，這恐怕也是他心頭藝術的一部分。

“別怕，你很有藝術價值。”妥芮朵看也不看程北洋，直接聞到他身上恐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