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死一般的寂靜,卻讓殘存下來的無過妖鬼、命修術士,全都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恍惚之間,仍天際有金羽破空,風中存犬吠余響。
高山之巔,山神垂目,看著那妖邪盡去,卻毫發無傷的山林,久久不語。
大河之中,水伯嘆息,一夜之間,落得個清凈水府,卻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四海之中,真龍伏波,水妖縮洞。
深山之處,妖精閉門,古木搬家。
飛鷹走犬,巡歷天下。
雖得誅絕之令,卻以生人為界。
這天下廣袤,世道艱險,不是每個地方,都有人出沒。
但劫后余生,無論是人是鬼、還是要妖精邪祟都知道。
這世間,不一樣了。
今夜過后,那鷹唳犬吠之聲。
或許會成為所有人久久不散的噩夢。
云度山上。
萬九庾看著天穹之上緩緩消散的火云,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他已經不是一千八百年前,那個一怒之下,獨闖邪教教壇的那個少年了。
一千八百年的磨礪,雖然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在隱修狀態,但也足以讓他看清楚云度山的本質。
云度山,名義上是天下正道魁首,每代都有人傳出賢名。
可骨子里,卻早已不是萬年前那個以天下蒼生為已任,不惜以身殉道的云度山了。
萬年時光,實在是太長太長。
甚至連他自已的心態,都在變化。
萬九庾實在不知道該怪誰。
畢竟,求活,是一種本能。
看著那最后一抹火云消散,萬九庾回過頭,看向周圍。
那些殘存下來的弟子,讓他心中有了些許安慰。
“至少,還沒爛到骨子里。”
與云度山不同,化外峰上。
在電光泯滅一刻,那自洞天之中出來的命修老祖,一個個全都是捶胸頓足,只恨那神雷不能多留上片刻。
至于那些被飛鷹走犬波及的弟子?
連練個雷法都要以邪路入門蠢貨,根本就不值得他們多看一眼。
大魏,京師,觀星臺上。
魏帝面無表情的望著那陷入黑暗的城池,目光不斷閃爍。
神朝天宮被毀,兩位天帝在眾目睽睽之下,為人所斬,大魏朝失去了最后的儀仗。
法界被封,天帝無望,監天司損失慘重,隨時可能抽身。
大魏廣袤,失去了監天司的支持,他連政令都不一定能出得了京師!
他現在,是一個寡人,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沉默了不知多久,直到天邊泛起魚白,魏帝才猛然一揮袖袍,轉身走下這被當做朝堂足足九年的觀星臺。
“來人!擺駕承天殿!”
“今日,上朝。”
綺羅群山,法壇之上。
鷹犬歸位,洞天朱章震顫不休。
陳年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洞天朱章,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整肅衣冠,捻香而拜。
三拜之后,他腳下一點,法壇一震。
洞天朱章化作一道流光,直入山體,懸浮在了那尊被王家稱為仙器的山鼎之上。
既然要過年,那就不能一次而終!
飛鷹走犬,巡歷天下。
搜山檢海,只是計劃的第一步。
正月,可是個至關重要的月份。
他既打定主意,要重整這天下風氣。
那就不會僅僅將那妖邪誅絕這么簡單!
(準備百萬字書測,征集下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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