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嬤嬤聞臉色驟變,急忙探頭去看,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車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駕車之人的背影陌生而僵硬,根本不是聞府那個總是笑呵呵的老車夫!
“不好!小姐,我們怕是中了算計!”慶嬤嬤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
她猛地縮回身子,臉色慘白如紙,
“光天化日,天子腳下,竟然有人敢公然替換聞府馬車車夫!”
沈星沫面色沉靜,唯有那雙眸子深處寒光閃爍。
對方有備而來,且能悄無聲息地在行進中替換掉聞家的車夫,必定不是尋常毛賊。
目標顯然是沖她來的!這絕非偶然的劫道,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來不及多說了。”沈星沫當機立斷,語速極快卻清晰無比,
“慶嬤嬤,你年紀大了,腿腳不便,留在車里或許反而安全。我和香橙下車分開跑,引開他們大部分注意力。”
慶嬤嬤哪里肯依,死死拉住沈星沫的衣袖,老淚縱橫:
“不行!小姐!老奴這把老骨頭死了不足惜,您萬萬不能有事!讓老奴去引開他們!”
她枯瘦的手指因用力而指節發白,眼中是決絕的懇求。
“嬤嬤,得罪了!”時間緊迫,沈星沫不再多,眼神一凝,并指如電,精準地劈在慶嬤嬤頸后的某個穴位上。
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既足以制人,又不至傷人。
慶嬤嬤身體一軟,帶著滿臉的焦急與未干的淚痕,昏厥過去。
沈星沫迅速將她放平在軟墊上,扯過一旁的薄毯為她蓋好。
“小姐!”香橙嚇得臉色蒼白,身體微顫,卻強自鎮定,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
沈星沫抓住她的手臂,緊盯她的眼睛,快速吩咐:
“聽著,香橙!下了車,你立刻往東跑,拼命跑,不要回頭,不要管我,找個地方躲起來,一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然后想辦法回國師府或者宸翰殿報信!明白嗎?”
她的目光沉靜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香橙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用力點頭,咽下恐懼:“奴婢明白!”
她猛地抓過車內小幾上那個沉手的黃銅紙鎮,塞進沈星沫手里:“小姐!您拿著這個防身!”
沈星沫目光快速掃過小幾,掠過那碟精致的點心,最終落在旁邊一小盤看似不起眼的炒黃豆上。
她抓了一把黃豆揣入袖中,將沉甸甸的紙鎮推回給香橙:
“紙鎮你拿著,必要時可以砸人阻敵。我用這個就行。”
她拍了拍袖中的黃豆,語氣竟帶著一絲奇異的從容。
“聽我命令,我數到三,一起跳車!一、二、三,跑!”
話音未落,沈星沫已是身形一閃,靈巧如貓般悄無聲息地躍出了顛簸的車廂,落地時僅微微一屈膝便穩穩站定。
香橙緊隨其后,從另外一側毫不猶豫地跳下馬車,落地后一個踉蹌,手心擦過粗糲的地面火辣辣地疼。
她牢記自家小姐的命令,頭也不回地朝著東邊奮力狂奔而去。
隨即有兩名埋伏在附近巷口的黑衣人顯出身形,如獵豹般迅疾地尾隨香橙而去。
沈星沫下了車,卻并未如她所向南逃跑。
她竟徑直站在了逐漸減緩的馬車前方的街道中央,目光冷冽如冰刃,緩緩掃過寂靜得詭異的長街兩側。
清越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內力,清晰地傳開,敲擊著每一個隱藏的角落:
“目標既在我,又何必藏頭露尾?都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