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李佳佳手中的棉簽應聲折斷,水珠濺在雪白的被單上,像一灘潰爛的淚痕。
這七年,她親眼看著賀淮旭為沈書瑜還債,投資,鞍前馬后,所有人都說,除了沒有結婚證,他們和夫妻沒區別。
原來
“早知道我就該聽阿姨的!”
李佳佳猛地站起來,高跟鞋“咔”的一聲踩裂了地板,
“你爸媽這幾年每三個月就偷偷找我,說他們雖然沒文化,但吃過的虧比我們走的路都多,一眼就看出賀淮旭不是良人!私下交錢幫你找中介介紹。”
她的聲音哽咽,
“他們怕你傷心,有了合適的不敢直接給你,每次都先讓我把關…可我…”
李佳佳突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他媽居然還勸他們別操心!”
沈書瑜想起父母佝僂著背在田里勞作的背影,想起他們粗糙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捧著農忙收成去拜托中介介紹時的模樣
她淚眼模糊,就要起身。
李佳佳按住她,
“你這樣子回家,你媽看了又得心疼,”
一抹眼淚,“我去和你媽敲定這事,聽說那邊請柬訂婚宴一切都訂了,就差女方。”
門關上。
三天后。
304病房。
沈書瑜點開微信,和賀淮旭置頂對話框里最后一條仍是她三天前的“醫生要家屬簽字。”
沒有回復,沒有關心,沒有消息。
她平靜地滑過那些密密麻麻的綠色方框:
“下雨帶傘了嗎?”
“路過我們常去的店。”
“胃疼不舒服。”
全都石沉大海。
她早就習慣了。
習慣他的冷暴力,習慣他的忽視,習慣自己像個可有可無的擺設,只在他需要時才被想起。
疼嗎?
曾經疼得整夜失眠,疼得心口發悶,疼得一遍遍為他找借口。
以后都不會再有這些情緒了。
“嘎吱。”
門口傳來聲響,沈書瑜回頭。
一道頎長的身影逆著光站在門口。
賀淮旭身上那身價值不菲的西裝皺得不成樣子,右手拎著的保溫桶還在滴滴答答地漏水。
他眼下泛著濃重的青黑,像是徹夜未眠,嘴角卻依然掛著那副漫不經心的、游刃有余的弧度。
沈書瑜曾無數次想象過再見到賀淮旭時會是什么場景。
她會沖上去質問,然后不甘心地大吵大鬧?逼他給這七年一個交代?
可當真見到時,她卻沒有。
只是心中涌起無限感慨。
感慨幸好沒結婚,幸好沒孩子,沉默成本不高,她還來得及跑。
能及時止損。
“城南那家米線,”他晃了晃手里的保溫桶,聲音帶著刻意的隨意,“順路買的。”
沈書瑜再清楚不過。
城南那家過橋米線,每日限量二十份,這個時間點能送到她面前,看來是排了整整一個通宵。
他總是這樣。
犯錯后會道歉,會哄她,會突然記起她所有喜好。
可這些溫柔,從不妨礙他犯下一次,再下一次,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