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令不像本地人,孟弘譽也不像。
曹鼎蛟更不像!
“孟弘譽,看清楚了,這是碼頭,這些做活的每個漢子的背后都有一個人,這些人決定著他們可不可以干到活!”
“所以,根本就不存在隨便來個人就能干活,要想做活得拜碼頭!”
孟弘譽伸著脖子喃喃道:
“懂了,我記住了。”
余令沒說話,直接走到茶棚,隨便挑了一個喝茶休息的漢子,直接開口道:
“兄弟,我有一批貨,需要五十個人,能做么?”
漢子打量了余令一眼,點了點頭:
“能,什么貨!”
余令大馬金刀地往板凳上一坐,看著漢子笑道:
“什么時候多了這個規矩,你只需要回答能不能做就是了!”
“等著!”
漢子走了,不大一會兒又走來一個漢子,他進了茶棚,同樣打量了余令一眼,然后給余令倒了杯茶!
“客人要“扛山郎”?”
余令身后的閻應元笑道:“自然,做的活需要“疊羅漢”!”
“世道不穩“水紋價”,貨物要走“三色契”!”
閻應元絲毫不虛,水紋價就是價格不定,得看客人運的是什么貨。
至于三色契可是極有門道。
三色契為白紅黑!
白契為明面合同,過關用的。
紅契記錄分成,他們也要吃一口,不過不白吃,黑契自然就是涉及官府打點。
他們用紅契的錢來打點。
“可以!”
漢子笑了笑,來了個懂行的,行話都懂,貨物自然不干凈。
貨物不干凈好啊,不干凈才能掙大錢。
“什么貨?”
“霧里金!”
“嘶,浪頭高哦!”
“做不做吧!”
“做,但我得去找上頭的人商量下!”
“好,我們就在對面客棧。”
余令全程沒開口,多少能意會一點點,孟弘譽則是一頭霧水。
他不知道這些人和今后自已的職位有什么關系!
“扛山郎是力工,疊羅漢就是人多,貨物重……”
“霧里金呢?”
“見不得光的私貨!”
閻應元一邊走,一邊解釋。
這是黑話,黑話的作用雖然也是溝通,但它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規避風險。
見余令走遠,剛才的漢子摸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
“去,把這事告訴官老爺,讓官老爺試試他們的底,漕運剛開,這些人就要霧里金,一開口就是五十個人!”
“掌舵爺,萬一是個硬茬呢!”
“硬茬才好啊,咱們無非吃點虧,如今要不知根知底,干咱們這個活那就是掉腦袋,那些軍爺可不認錢!”
“好嘞!”
掌舵爺口中的官老爺其實就是一群官員指派的閑雜人。
因為運河太長,管理運河的官員就分段外包出去了。
這群人就成了這些船幫口中的官老爺。
“徐鴻儒造反的時候他們跑了,如今平息混亂后他們又回來了,雖然這群人很可惡,我想一刀切了……”
余令看了一眼孟弘譽繼續道:
“可貨物緊要,這一攤子打散重組太難,我這邊人手也不夠,河道貨運又極為重要,所以只能暫時不動!”
“這是我今后的政務么?”
“對,這一塊的政務以后就是你了,政務的手段保證運行,現在已經具備了,但震懾的手段你沒有……”
余令看了看孟弘譽輕聲道:
“所以,看清楚了,我把剩下的教給你,哪怕你不喜歡,你今后也要做,不然你在任上就會很難受!”
孟弘譽點了點頭,他聽的出來這都是肺腑之。
余令才在酒肆下榻,一幫子人就沖了過來。
不由分說就要帶余令走,說他們大人有些事要詢問一下。
“你們要做什么?”
“這位大人,運河大事初定,剛收到有人舉報,說大人這里有一批貨物不干凈,本官想去看看!”
看著這一幫子,再想到先前的一幕,孟弘譽有點懂了!
事情果然如余大人剛才說的那樣。
話音落下,這幫人就要上來拿余令。
這是他們的一貫做法,這樣做就能最快知道余令身后的人是誰!
就算余令身后有靠山也不怕。
這群人漢子里隨便挑一個人出來,給點錢,讓他扛,重重地打一頓,遮掩一下,這個事就算過去了!
頂多得罪某個大戶的管家。
因為大戶主人以及官員不會親自到碼頭談生意!
見這群人不由分說的就要上來拿人,曹鼎蛟生氣了。
這群人真是狂的沒邊了,比京城的那些混子還要囂張!
“狂妄~~~”
曹鼎蛟拿著窗戶支桿就上了,進到人群就是一頓抽,專打腿,打腳踝的“螺絲骨”,一打一個不知聲。
“狂妄~~~”
“狂妄~~~”
看著地上躺著人,孟弘譽眼睛瞪的大大的,這個姓曹咋這么猛?
地上的漢子沒想到這個小子這么猛,手段這么下作,專門打人骨頭。
他吸著涼氣搓著腿怒視曹鼎蛟。
“漢子,外地的吧!”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