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的大門剛好就建在最陡的那個點上。
用余令的話來說就像一個攔水壩。
誰來了,都得仰著頭看,山寨大門正對的方向沒有一棵樹。
寨子里的人早就清理的干干凈凈,螞蟻從這里走都得加條拐棍。
不然爬不上去。
真要從正面硬攻那就別想了,一排圓木滾下來,立刻人仰馬翻,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走后山。
用繩子把人吊下去。
趙不器就是被吊下去的那個人,跟他一起的還有六十斤火藥。
大明的火藥威力有多大余令不知道。
余令把這六十斤火藥按照鞭炮火藥的用量來算。
六十斤火藥瞬間爆炸,權當一個六十斤的大鞭炮,余令覺得就算威力再怎么小,深更半夜突然來這么一下也嚇死人。
“殺了幾個?”
“少東家,殺了兩個,換班的時候殺得,這兩個人是暗哨,專門守夜的,等天明以后才會有人來替換!”
跟著一起回來的謝添也緊隨其后道:
“小余大人,山匪畢竟是匪,這些年安穩日子過慣了,朝廷又并未剿匪,他們很懶散,不警惕!”
余令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開始說道:
“我分配任務,等到不器混進去點燃了火藥,爆炸聲響起,謝添就帶著分配好的人手摸到正門處,埋下火雷!”
謝添點了點頭:“知道!”
“一旦前面的爆炸聲響起后你們就開始叫喊,那時候賊人肯定會往大門沖去,老修,這時候就靠你了!”
修允恪點了點頭:“知道,我會帶人順著繩索進寨子!”
說罷,余令借著慘白慘白的月光,望著劉府領頭之人。
這個人姓劉,準確的說劉指揮僉事派來的人大部分都姓劉。
“劉大哥,那邊地勢稍緩,唯一的難處就是那條山澗,過了山澗就是寨子的南門,一定要沖進去!”
“得令!”
老劉開始的時候其實很不服讓一個孩子來分配任務。
可通過這三日的相處,他發現這余令太邪了。
邪的令人心里冒寒氣。
為了這件事,他甚至寫了一本書,書中的字他看不懂。
但這余令卻是靠著書里寫的,把近二百人的隊伍安排得滴水不漏。
從喝水吃飯,到夜間休息,人員值守,換班交接,隊形變化,人員配置,所有流程近乎軍規。
余令其實也不想把這些寫成書。
可不寫,余令又害怕自己會忘了,會有遺漏,所以就寫了,好記性不如一個爛筆頭,力求穩當。
至于這些條條框框。
余令倒不覺得有什么,后世中學軍訓,高中軍訓,大學軍訓,去一個破酒店實習還要軍訓。
還有打造什么狼性團隊。
搞別的余令可能不行,但要搞狼性文化,軍事化管理,人員分配這一塊,余令閉著眼睛都能說出一大堆。
雖然很多時候余令只是被分配中的一員,但不妨礙余令知道這些。
而且這些人絕對都是從軍中出來的,他們的規矩性很強。
若是換一幫子軍屯里面的軍戶,那這件事就做不了了。
如今只需要動嘴,屁股都已經坐在了這個位置,那自然要把架勢擺起來。
靠著別人摸索出來的經驗,余令拿來用。
再加上自己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落在老劉這些人眼里自然有些邪氣。
“待南邊響聲起,寨子里面的人自然會蜂擁或者分人去南門,那時候我和茹讓就會從北門開始爬石頭墻!”
老劉望著余令!
這手先后再前,先南再北真可謂是聲東擊西。
若在白日這一手鐵定行不通,可若在那后半夜,這得把里面的人嚇死。
只要他們的心一亂,這事自然就成了。
把最難的下山虎解決了,剩下不如下山虎的寨子心里也會犯嘀咕。
說不定未戰先怯,如此一來,這大事就成了,這想必就是余令口中常說的殺猴給雞看。
余令把安排的計劃仔細的想了一遍,發現并未有什么遺漏的,深深的吸了口氣。
抬起頭望著長安方向,余令忍不住低聲喃喃道:
“祖宗保佑!”
在老爹的懷里,余令沉沉的睡了過去了,隨著稀稀落落的聲音陸續響起,余令猛的驚醒,才發覺時候到了。
望著整裝待發的趙不器,余令輕輕地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趙不器撓了撓頭憨笑道:
“少東家,說好的土豆燉肉!”
“記得,我親自做給你吃!”
趙不器笑了,哈出一口氣,把六十斤火藥背起,消失在夜色中。
老修帶著二十多趙府家丁緊隨其后。
謝添緊了緊手中的短矛,開始朝著分配好的正門繞去。
望了一眼頭頂慘白慘白的月光,余令看了一眼老劉。
“劉大哥,我們寨子里見!”
老劉點了點頭,見余令正要離開,忽然道:
“留活么?”
“婦孺不殺,投降不殺,其余全殺!”
山風吹來,老劉望著頭也不回的余令,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娘的,這世道是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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