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浸濕了木筏,在肉眼之間,人魚那被削去的十指,重新長了出來,像是某種爬行動物,有著再生的能力,自愈能力強悍。
人魚額頭沁滿冷汗,趴在木筏上,明顯虛弱了很多,呼吸沉重,多了幾分狼狽,抬起頭,滿含恨意地盯著江笠,恨不得沖過去咬斷江笠的脖子。
但它不敢這么做,再怎么憎恨,也不敢再出手發動襲擊,它和江笠的實力過于懸殊,何況此時它還離開了海水,身處木筏之上,實力大大降低。
不過哪怕進了海水之中,它也沒有把握能殺死她。
江笠無視它的眼神,將漁網繼續纏在它的身上,把它那兩只充滿攻擊性的手裹住,不給它反抗的機會,繼而道。
“帶路!”
人魚深刻體會到了忤逆她的后果,它也怕死,再怎么不情愿,還是選擇了為活命而出賣族群,抬起手,指著一個方向。
江笠控制船帆,讓木筏往它所指的方向行駛。
從人魚出現起,笨雞小春便頗為激動,伸著細長的脖子,往外探,搭在尖喙外面的舌頭不停淌出口水,滴滴答答,若非江笠攔著,它恐怕會沖過去,將人魚啄死吃掉。
它明明吃了晚飯,肚子還是圓滾滾的,吃進去的食物還未消化,但聞到人魚的氣味,還是感到強烈的饑餓。
江笠只能把它打暈,余光見喻順安正癡迷地望著漁網里的人魚,像是迷失了心智,雙眼迷離。
她走過去,扇了他一巴掌。
“不想死就別看它。”
這不是童話中的人魚。被漁網捕獲的人魚,和最鮮艷的毒蘑菇、劇毒蛇一般,倘若他們不強,人魚會像宰殺食物一般,宰殺他們。
越美的事物越危險,顯然喻順安并不知道這一點。
但喻順安還不算太蠢,聞臉色驟然煞白,立即移開了目光,不敢再往漁網那里多看一眼。
他和江笠待在一起的時間不短,他很清楚,她的話,聽了有好處,不聽死得快。
喻順安也變了,以前他高傲自大,在遇到江笠后,短短時間,他就被磨平了棱角。
人魚現在的處境,他之前也嘗過。如今以旁觀者的視角看,那種滋味很是奇特。
喻順安點頭應著,猶豫兩秒又道:“哥,我不知道為什么,心里莫名對它產生同情……”
這是他心里的真實想法,只要與人魚雙目對視,他心中便會掀起波瀾,同情憐惜,想要去拯救它。
并不正常,喻順安不是什么善人,在上城區生活,他不在意任何低賤的人命,奴仆死在他面前,他心情也不會有什么起伏。
他是第一次見人魚,為什么會產生這種情緒?
江笠猜測人魚有著輕易蠱惑人類的能力,精神越低,越容易被蠱惑,這倒是有些符合傳說中的人魚。
江笠不是現在才察覺到,在人魚準備張口說話的時候,她的危險感知就開始響鈴了,與它的聲音比起來,容貌的蠱惑能力不高。
它若是開口說話,哪怕是江笠也會晃神。
江笠:“把你的靜音罩拿出來,給它罩上。”
喻順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還是照做,拿出罩子,罩住人魚,期間又被蠱住幾秒,再次被江笠扇了一巴掌。
他右臉都被扇腫了,捧著臉,小聲地說:“哥,下次叫醒我,可以用其他的方法,不用打我……”
喻順安哪還有什么喻家少爺的樣子,要是在上城區,他被這么扇,那個人早就被剝皮抽筋了,但在深淵里,還是江笠,他心里沒有什么怨氣,只有疼。
江笠斜了他一眼,淡淡道:“力氣不重,你醒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