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蟹類屬于冷血動物,沒有淚腺,可偏偏它長了淚腺,哭得要暈厥過去似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床上的江笠已經死了。
江榆端著熱湯過來,便看到這一幕,低聲道。
“江小姐生病了,請貓先生、蟹先生不要打擾她休息。”
巖牙貓知道生病的滋味,它以前也生過病,聽木偶人的話,擔心自己待在這里打擾她休息,連忙拽著曜石蟹離開。
曜石蟹還在哭個不停。
巖牙貓對它喵了一聲。
‘她不會有事的。’
曜石蟹聽不懂它的話,但知道現在不能打擾江笠休息,乖巧地跟著它離開,兩只電燈泡眼睛,時不時往床鋪那邊看。
平日不愛待在裝有壁爐主室的它,現在都不肯回后室,固執地待在壁爐旁邊。
巖牙貓嗜睡,一整個白天都沒怎么睡,現在本是睡覺的時候,也扛著困意,守在一旁。
……
江笠生病不是因為受涼,是出現了心理問題。
她變得再強,也只是猝死穿越到這里的一個普通人。
從穿到這里就開始提心吊膽,再經歷那么多的事,人性的丑惡,以及對傳說中神明信仰的崩塌……
這個世界太殘酷了,她早就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適應與習慣又是一回事。
她時隔許久,再次夢到了自己在現實的事。
父母去世的時候,江笠才五六歲,還記得很清楚,自己在家里等待著爸媽回家。
等了很多天,爸媽都沒有回來,她像是被遺忘了一般,餓了,翻冰箱里的食物吃,渴了喝自來水,直到家里的食物都吃完了,她想要開門出去,但房門被爸媽在外面反鎖,是為了防止她給外人開門出事。
她打不開門,也出不去,困在了家里。
餓了不知道多久,她連家中生米都吃了,餓得奄奄一息,才等來從鄉下趕來的阿婆。
阿婆住在偏遠山村,到城里來并不容易,要搭牛車,坐水船,幾番輾轉,路上還要擔心東西被偷,連覺都不敢睡。
到了家,看到快要被餓死的江笠,嚇得都站不起來,送到醫院救治,江笠才救回一條命。
江笠被阿婆帶大,對阿婆的最多印象就是,她重男輕女,不是那種把兒子當寶,女兒當賠錢貨的重男輕女,是阿婆很小經歷過戰亂、饑荒,那會兒家中有一個男兒,就不會受人欺負。
阿婆還活在那個年代,教導江笠要懂得依附男人,她還沒成年,便著急著為她物色丈夫,跑遍各個村子,帶她去相親。
那時江笠還在念書,阿婆便到學校里,拉著她去相親。
說讀書無用,往后還是要相夫教子。
江笠直到阿婆去世,才體會到她良苦用心。
江笠除了阿婆,已經沒有其他親人。
阿婆思想還處于以前的年代,她想要給江笠找靠山。
阿婆知道自己沒辦法照顧她一輩子,死了怕她孤苦伶仃。
那日五六歲的江笠被鎖在屋子里,餓得奄奄一息的畫面,始終印在阿婆的記憶中。
江笠對父母的記憶很淡很淡,阿婆是占據她記憶最多的一個人,對她影響也最深。
總是和她講述早年戰亂饑荒的日子,人活不下去,吃草根,吃樹皮,拼了命也要活下去,阿婆是寡婦,那時遭受的罪,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