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村口，江笠看到泥廟圍著的村民們已經離去，灰霧之中，隱約亮著一盞燈，一道佝僂年邁的身影若隱若現。

待她走近，看清了人是老村長，老村長不知在村口等了多久，肩膀、頭頂都積了一層厚厚的雪，在聽到她的腳步聲，抬著渾濁的雙眼，看了過來。

“恩人。”他手里拎著一袋東西，不知是什么，有些重，用了全身的力氣才提起來，艱難提到江笠的面前，開口道，

“恩人，之前分別，再沒有見過你，我以為你離開這里了。這是星火村上下每家每戶，送給您的食物，還有焱星石……”

江笠聞掀開袋子看了一眼，里面食物大多是菌菇干，但也有一小半的肉干，都是村民們省吃儉用留下來的。

從之前在礦場，分發手指大小的發霉肉干就能看出來，這些村民是真的一年都難開一次葷，平時都是吃菌菇干。

而且不是跟江笠一樣，就這么生吃菌菇干，她這樣吃純屬浪費。村民們都是將兩三塊菌菇干放鍋里，再倒凈水，跟煮粥一樣，煮著吃。

這樣，煮成一鍋，夠一家子吃。

開葷的話，也是將肉干撕成絲，加入鍋中，如此也算是沾了油水。

這么一大袋，不知是全村吃多久的口糧。

江笠能看出來老村長的想法。

一人在此等待，讓全村湊上這么多的食物，不單單是為了感謝。

也如她所料，老村長忐忑緊張地搓了搓皺如樹皮的手，小心翼翼地問。

“恩人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星火村里有，我一定給您尋來。”

江笠知道老村長和村民們也只是想要一個安心答案而已，她直截了當地道。

“我沒什么需要的。”

雖說她救了他們，但人心險惡，星火村的人害怕也是理所應當，畢竟以她之力能輕松殺死村子的人，有足夠的實力就能制定規則，無人敢有異議。

而且各地也不乏將村民當奴隸，幫自己干活，或者販賣等等惡劣行徑。

江笠的存在如同懸在他們頭頂的鍘刀，他們自知沒有能力償還她的救命之情，但也不想因此為奴。

他們試探自己也正常。

老村長看她是真的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心里懸著的大石頭終于放下，誠懇地道。

“恩人，你有什么需要，隨時來找我，我這把老骨頭，別的不行，但說的話，村民們還是肯聽的。”

江笠沒有拒絕他的好意，點頭應著，但這袋食物她沒有收。

星火村整個極夜都沒辦法出門，只能看著極夜前囤積的食物度日，江笠沒有貪婪到連他們活命食物都要的程度。

況且，她不缺食物，肉不缺，庇護所的農作物也很穩定。

“我不缺食物。”

江笠說罷，借口有事離去。

老村長看著她背影逐漸消失在灰霧之中，眼眶涌出熱淚，開口招呼躲在附近的健壯村民出來。

他們滿臉愁容，“老村長，恩人不接，是不是……”

老村長笑著道：“咱們村遇到好人了，放心吧，拿回去，分給村里的人。”

……

灰霧與鵝毛大雪交織，地面積了厚厚的雪，興許是剛下不久，踩上去依然松軟，鞋子連著半截小腿都被積雪覆蓋，冷意透過棉褲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