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上桅帆!”
“左滿舵!”
“媽的,諾蘭徳你這個蠢貨,你在干什么!別再喂你那只破鳥了!”
“瞭望員!你他媽的死在上邊了?趕緊給我找一條路!”
“火炮手,你整天跟那些舞女廝混,快邁開你那面條一般的雙腿,把火炮固定,不要撞破甲板!”
“他媽的,船艙漏水了!”
“一群蠢貨,快拿木塞和瀝青!”
“一群腦子生蛆的王八蛋,瀝青哪去了!木塞是不是被哪個基佬塞屁股里了!”
“沒有人能阻擋我軛亞船長探尋寶藏的腳步!”
熟悉的慌亂,熟悉的粗鄙怒罵,熟悉的時間點。
程乞立在瞭望臺上,這一次的他擁有接近俯瞰全局的視角,曾經的亂糟糟,這一次也顯得有一些條理了,至少每個船員都知道自已應該做什么。
程乞發現了一個人影,一個以前沒有注意到的人影。
他所在的位置,之前不容易發現,那是一個坐在船樓頂端,披著黑斗篷的人影。
他像是一個巫師,念著晦澀的咒語,因為風雨干擾,聽不清他念的是什么。
此時他像是剛剛完成一場施法,顯得有些疲憊,布滿刺青的雙手緩緩收回斗篷,然后他整個人的身子縮了縮,裹緊了斗篷,不再發聲,似乎開始了沉默不語的休息。
程乞覺得這個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下一刻,程乞也發現了自已身的怪異。
他居然無法支配瞭望員的身體,就比如剛剛的低頭俯視,都是瞭望員的動作,而不是程乞的動作。
程乞回了回神。
之前也是這樣的,每當他附身到某個角色的時候,最開始的一小段時間,就像是另一種‘鬼壓床’,自已的意識能活動,但動作還是原主人意愿,這會持續幾十秒或者一分鐘,這種狀態結束之后,自已才會接管身軀。
上一次的火炮手就是這樣。
是火炮手自已點燃了火折子,在他即將點燃炸藥桶的前一瞬間,程乞才成功的接管了他的動作,阻止了爆炸。
瞭望員轉身,將銅制單筒望遠鏡掛在腰間,然后借助桅桿上油燈的光亮,打開了手中的兩份羊皮卷地圖。
他作為瞭望員,也肩負著導航員的作用,攜帶地圖并不奇怪,但程乞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兩張地圖。
視角中,瞭望員白皙修長的手指,打開其中一張羊皮地圖。
其中內容,跟電影中的藏寶圖差不多,用簡陋的筆畫畫著山川、河流、沼澤,還有代表危險標注的紅色‘x’,而航行路線則是穿梭在其中的一條虛線。
而藏寶圖的右上角,用古典英文寫著一行漂亮的字跡。
跟以前一樣,程乞腦子里像是住著一名翻譯官,自動翻譯那些不認識的英文。
——“正確的尋寶路線”。
程乞一愣。
標注可夠直接的。
正確的路線?
那另一張地圖是什么,不正確的嗎?
就在程乞納悶的時候,瞭望員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他將正確的地圖緩緩卷了起來,又轉身從油燈里蘸了些燈油,然后毫不遲疑的將地圖點燃了。
羊皮卷本來不容易燃燒,但蘸了燈油之后,轟的一下就燒了起來。
片刻,地圖就化作一縷縷黑灰,飄散在空中。
瞭望員又將最后的地圖捏在指尖,讓它徹底燒光,最后一揚手,將最后一抹灰燼扔在了暴風雨中。
緊接著。
瞭望員打開了第二份羊皮地圖,其中的內容明顯不同,航行線路也天差地別。
而地圖的右上角,清晰的寫著一行字。
——“錯誤的尋寶路線”。
瞭望員又伸手在空中接了些冰雨,將其中的‘錯誤的’的三個字擦掉,最終只剩下了‘尋寶路線’幾個字。
程乞懵了。
還真的是‘不正確的寶圖’?
這瞭望員是怎么回事?
他顯然是要用錯誤的地圖指引航向,如此一來,大家永遠也找不到真正的寶藏!
他是叛徒嗎,他要害所有人嗎?
難道...他也是沙蜥黑幫的人?
專門上船搗亂嗎?
這一刻。
程乞接管了這具身體,這具手握錯誤藏寶圖的瞭望員的身體。
程乞有些愣住了。
這究竟是什么情況,我要怎么做,難道要繼續坑所有人嗎?
按道理,瞭望員的‘世界’中,應該也有一塊銀紋眼碎片,但我需要推進劇情,它才會浮出水面,而盲目的搜尋,是不會有結果的。
——“瞭望員!你他媽真的死在上邊了?趕緊給我找一條路!”
下方傳來怒罵聲。
程乞更加愣神,真地圖被燒了,怎么找路?!
這些碎夢真的很復雜,一個比一個無解!
此刻。
程乞忽然感覺‘自已’的腰間很沉重,他低頭看去,見到‘自已’的腰間,掛著一個方方正正的防水皮袋。
通常情況下,瞭望員需要反復穿梭于瞭望臺和甲板,身上不應該帶著這么沉重的東西,很影響在帆網上的攀爬。
程乞解開腰間的皮袋子,發現其中是一本沉重的書籍,外觀很復古,封皮和封底都是包著牛皮的木板,內部是上百頁泛黃的紙張。
書籍的封皮上,是手工書寫的幾個復古英文。
——“瞭望員的日記。”
程乞頓了頓,這個瞭望員似乎有個特殊的習慣,心里想的任何事,都會被簡單直接的寫成文字,之前的‘正確尋寶路線’和‘錯誤的尋寶路線’,應該就是這么來的。
不得不說,這種人在那種臥底黑幫的電影中,活不過半集。
——“我是個臥底,而黑幫老大永遠也發現不了我的身份,桀桀桀。”
想什么寫什么,這不分分鐘暴露嗎?
好在,因為他這個習慣,程乞可以通過一本日記,了解瞭望員的一切。
程乞微微吸了一口氣,緩緩翻開那厚重的日記。
“我叫啟明星·科勒爾。”
“我的頭銜太多了,天才瞭望員、天才領航員、天才繪圖師、天才地理學家、天才自然學家,我的眼睛就是尺,我的腦子就是最精密的羅盤,我可以通過一張簡單的地圖,找到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