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月來大河村的第三天,她要正式上工了。
她非常不舍得脫下了布拉吉和小皮鞋,換上了家里給準備的媽媽換下來的舊工裝。
她嫌棄的穿上,怎么都覺得不舒服不自在。
然而,讓她更不舒服的事情,還在后面呢。
上工的時候,林晚月跟大家一起站在了外面等候分配工作。
她左看看右看看都沒有看到林晚星,她馬上舉手打小報告:“報告,林晚星還沒來!她一定是逃避勞動,躲起來了!”
周圍的人們,哄然大笑。
“笑什么?難道我說錯了嗎?”林晚月不服氣的反問。
“你還說你是她堂姐呢!你連林晚星去養豬養蠶,不需要過來參加分配工作都不知道?”有人取笑她說道:“她是不參加其他農活的!人家這叫技術工種!靠手藝吃飯!”
林晚月驚呆了:“什么?養豬養蠶?她怎么可能會這些?”
“學的唄!她可聰明了,自己看書學,去畜牧站跟大師傅學,學的可好了!咱們村今年能拿先進大隊,全靠林晚星的孵雞技術呢!供應了整個寧縣,還幫助隔壁縣孵化了不少,獎狀獎金拿了可不少了呢!”
林晚月更驚呆了:“怎么可能?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她有這么聰明?”
隊長媳婦笑了:“要我是林晚星,我也藏拙。在娘家,我干的越好,被家里人利用的越狠。我賺再多的錢,都不是給我賺的,我圖什么呢?吃都吃不飽,衣服連補丁都打不起,越努力越失敗,何必呢?”
“就是就是!林晚星同志這才是聰明的做法。既然知道這個家靠不住,那就別靠,也別努力。省得自己努力半天,被人摘了桃子!”有村民附和。
“嗐,你們還不知道吧?差點被摘走過一次桃子了!我聽說林晚星在下鄉之前,憑著自己的本事,考了一個正式工。結果全家逼著她把工作讓出來,親媽都不向著她,又打又罵的,最后被逼無奈,只好把工作給賣了。我都不敢相信,這是親媽能干出來的事情!”
“指不定不是親媽,不會是從外面偷來的孩子吧?這個可說不準啊!”
“誰知道呢!”
村民們頓時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林晚月聽著那些人的數落,心底可不服氣了。
這能一樣嗎?
她出生的時候,爸爸升職加薪,自己是福星。
林晚星出生的時候,她爸爸死了,她是災星。
林家沒有把她扔了,把她養大,還讓她讀書,已經對得起她了。
她為全家服務,不是應該的嗎?
但是這話,她只敢在心里說,不敢當眾說。
“好了好了,都安靜一下,接下來是分工。”大隊長在上面喊話:“一隊和二隊,鋤麥地。三隊和四隊,插秧。五隊挑水澆菜地,六隊曬糞堆肥……”
每個小隊的隊長站出來,開始挑人干活。
“林晚月,五隊,挑水澆菜。”
林晚月一開始不以為然,不就是挑水嗎?
小意思。
然而等她真的到了菜地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
“什么?這么大的一塊菜地,都是我挑?我怎么可能挑的完?”林晚月抗議。
旁邊的小隊長冷漠的回答:“干不完的沒有工分。”
其他人也不廢話,嘩啦啦都去拿扁擔水桶,去河邊挑水去了。
林晚月見自己的抗議沒用,也只能灰溜溜的跟著一起去河邊。
水桶空著的時候,還是挺輕快的。
可是打滿了水,那分量可就大了。
林晚月試了好幾次,愣是沒挑起來。
“瞧瞧她那樣兒,一看就是沒干過活兒的。就這樣的,還敢下鄉?還大放厥詞?笑死人了!”旁邊不少人都在嘲笑林晚月:“我打賭,她今天頂多三個工分。”
“三個都多,兩個工分頂天了!”
“兩個工分,自己都不夠吃飯的。”
“這有啥?把她的布拉吉和小皮鞋賣了,不就有錢了嗎?”
“說的也是。”
林晚月聽著別人的奚落聲,心底別提多生氣了。
她賭氣的用力一挺,還真是讓她站了起來。
可是水桶搖搖晃晃,走一步撒一層,沒走幾步,原本滿滿的水桶,只剩下了不到一半了。
估計走不到菜地,就全撒光了。
林晚月不信邪,又試了一次。
結果還是這樣。
按照她這個效率,她今天一個工分都拿不到。
林晚月一開始想的挺好的,覺得農活也就那么回事,能累到哪里去?
不管爸媽怎么跟她說,農活很累很累,她就是聽不進去。
現在,現實給林晚月上了一課,她終于明白,爸媽說的都是真的。
她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