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園。
沈眠枝坐在床頭,背脊挺得筆直,像一尊沒有生氣的瓷娃娃。
她的目光低垂,死死地盯在自已的雙手上,那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那不是她的手,而是什么沾滿了污穢、令她無法理解的異物。
窗外天色由明轉暗,再由暗轉明,阿姨送來的餐食在床頭柜上冷了又換,換了又冷,她始終沒有動過一下。
“枝枝,你開開門。”沈讓在沈眠枝房門外踱步,又一次抬手輕叩門板,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安撫:“你有什么事你跟爸說啊,一直憋在心里可不行。”
沈讓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心里除了心疼更多的是無力,他實在想不通,好好一個人去了一趟宴會怎么忽然又魔障。
“五叔,枝枝好點沒?我來瞧瞧。”
姜花衫從醫院回來,一刻都沒有敢耽誤,立馬來了春園。
她比誰都清楚,沈眠枝現在有多絕望。
她曾經掙脫過一次束縛,差一點就觸到自由了,結果卻被昨晚的變故狠狠推回深淵。她并不知道自已正在破的是生死局,堪比破繭成蝶的偉大壯舉,她只會覺得自已無能、可憎。
沈讓看見姜花衫時,眼前一亮,“衫衫,你來的正好,你趕緊幫我勸勸她。這丫頭把自已鎖在房間里,到現在還沒吃東西。”
“五叔您先別急。”
姜花衫走近房門,正準備敲門,里面忽然有了反應。
“咔噠。”
一聲輕微的鎖舌彈響,在寂靜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沈讓和姜花衫俱是一怔。
緊接著,那扇緊閉的房門,被從里面緩緩拉開了一道縫隙。
縫隙后,是沈眠枝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她依舊穿著那身皺巴巴的睡衣,頭發凌亂,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疲憊與某種近乎碎裂的平靜。
她沒有看門外的父親,目光直直地落在姜花衫身上,那眼神復雜得像一團糾纏的亂麻,“進來吧。”
只兩個字,說完,她便不再看任何人,轉身退回了房間的陰影里,留下敞開的門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