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英。
沈莊退燒后的第二個晚上就已恢復了清醒。這幾日沈嬌一直在病榻前貼身照料,人也肉眼可見地清減了一圈,沈莊看著心疼,索性將一眾前來探視照看的人都請出了房間,只留下孟醫生從旁看顧。
不過,總有人例外。
“爺爺。”
姜花衫懷抱一束燦爛的向日葵推門而入。
如今,不論老宅還是沈氏公館上下,都清楚這位來自鯨港的嫡公主在老爺子心中的分量。因此,即便沈莊剛屏退了眾人,也無人敢阻攔她。
沈莊正就著水吞服藥丸,聞聲抬頭,眉眼間頃刻漾開真切的笑意。
“喲,小花兒來看爺爺了?”
“嗯。”姜花衫淺笑著,順手將懷中那捧生機勃勃的向日葵遞給一旁的孟醫生,“孟醫生,麻煩您找個漂亮的花瓶插起來。”
“好的,姜小姐。”孟醫生恭敬接過花束,頷首退出了內室。
姜花衫仔細端詳著沈莊的氣色,“爺爺,您感覺好些了嗎?
“好多了。”沈莊緩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嚇壞了吧?”
這場病,姜花衫心中早有預感,驚懼談不上,但看著老人病容憔悴,心疼卻是真的。
她點點頭,語氣帶著幾分嬌嗔與關切:“爺爺,您年紀大了,家里的事能放就放一放,身體最要緊。”
“好,好,爺爺知道了。”沈莊從善如流地應著,笑容慈祥,“難得清靜,陪爺爺說說話?”
“好呀。”
姜花衫在床邊的繡墩上坐下,眉眼生動地講起此前在淮城經歷的趣事。
自從沈莊對她坦誠了和姜昕之間的過往后,姜花衫便不再避諱提及從前。
她說起那段在幼年在白茶樹下胡鬧,奶奶清嗓唱戲的經歷時,沈莊的神色逐漸變得寧和而遙遠。
姜昕雖然被困在了那段戲文般的時光里,卻依舊將小花兒教養得這樣好,每每思及此,他心中便思緒萬千。
“爸。”
室內氣氛寧馨,門外卻忽然響起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沈莊抬眸望向門口,眼中的笑意淡去了些許。未等他應聲,沈淵已小心地踏進門檻,朝屋內飛快地覷了一眼,旋即低下頭。
“爸,我……有點事想跟您商量。”
沈莊轉瞬恢復了慣常的沉穩:“進來吧。”
沈淵連忙快步走進里屋,目光掃過姜花衫,臉上堆起恰到好處的驚訝:“衫衫也在啊。
方才在外面,沈淵早就聽見了里面說笑的聲音,這會子說這話也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姜花衫抿唇笑了笑,依禮招呼:“二伯。”
沈淵點了點頭,轉向沈莊,語氣關切:“爸,您身體好些了嗎?”
沈莊神情平淡:“什么事,非得趕在這個時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