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炊事兵,端著一盆洗好的碗,路過一個癱在地上的新兵旁邊,笑嘻嘻地調侃道。
“嘿,我說兄弟,你們這不至于吧?這才五公里,就頂不住了?”
那新兵連抬眼皮瞪他的力氣都沒有,只是虛弱地擺了擺手。
鄭元看著他們的慘狀,心里那點抱怨頓時平衡了不少,甚至還生出了一絲小慶幸。
他清了清嗓子,也學著老兵的腔調,沖著那邊喊道。
“就是,這才哪到哪兒啊,后面還有的練呢。”
他話音剛落,一個剛扶著墻站起來,正準備去打飯的新兵就投來一個幽怨的眼神,無語地吐槽道。
“你們是真牲口啊……一個個的,居然能跟著老兵的屁股跑回來。我們連你們的影子都看不到。”
他指了指外面。
“后面還有呢,倒在半路上起不來的,估計得有小半個連。人家連長都看不下去了,讓排長們一個個往回架呢。”
這話一出,王衛國他們這批先回來的人,腰桿不自覺地又挺直了幾分。
“先回來就能多休息,還能早些喝上肉粥,這可是咱們二營的傳統,每屆都一樣。”
負責打飯的炊事班長,端著一個大茶缸,悠哉游哉地走了過來,笑呵呵地說道。
“都抓緊了啊,吃完趕緊歇著。我可聽許連長說了,等會兒還有的練呢。”
老王的話像是一道催命符,讓那些剛剛緩過一口氣的新兵們,臉上再度寫滿了絕望,但還是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互相攙扶著去打早餐。
可惜,那一大桶香氣撲鼻的肉粥,早已見了底。
看著空空如也的粥桶,再看看王衛國他們桌上還沒收拾的空碗,后來的新兵們眼睛都快綠了,只能認命地拿起兩個冰涼干硬的饅頭,先就著白開水往下咽,熱粥只能等會了。
這對比,實在是太鮮明,太殘酷了。
“抓緊瞇會兒。”
王衛國對身邊的鄭元和胡衛兵提醒了一聲。
說完,他也不管別人,自己往后一靠,背脊抵著冰冷的墻壁,雙手環抱在胸前,閉上眼睛開始假寐。
他知道,接下來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的休息都至關重要。
鄭元和胡衛兵見狀,也有樣學樣,不敢再多廢話,靠著椅子就閉上了眼。
哪怕睡不著,能讓緊繃的神經和酸痛的肌肉放松片刻也是好的。
食堂里一時間安靜下來,只剩下咀嚼聲和壓抑的喘息聲。
又過了大概十幾分鐘,最后一批新兵終于被架了回來。
他們是真的跑不動了,別說跑,連走路都一步三晃,要不是有排長們攙著,隨時都可能癱倒在地上。
許尚讓連長排長們看著這群“殘兵敗將”,自己則黑著一張臉,大步流星地走回了食堂。
他銳利的目光在食堂里掃了一圈,看到王衛國他們這群靠著椅子假寐的“先進分子”,嘴角閃過一絲冷笑。
“還睡覺呢?一個個睡得挺香啊!”
許尚的聲音如同平地驚雷,在安靜的食堂里炸響。
“都給我起來!全體都有,五分鐘后集合!出發,目標訓練場!”
那些正靠著椅子打盹的人瞬間被驚醒,一個個激靈一下就站了起來。
而那些后面回來,手里饅頭還沒啃完,粥也沒等到的新兵,則是滿臉的呆滯和絕望。
“營,營長,我……我們就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