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透,王衛國一開門,就看見兩個人影杵在自家院門口,跟倆門神似的。
正是周放和馬方鴻。
“哥,早上好!”
兩人異口同聲,精神抖擻。
周放手里拿著掃帚,馬方鴻提著個水桶,二話不說就開始在院子里忙活起來。
一個掃地,一個灑水,配合得那叫一個默契,儼然成了王衛國最忠實的小弟。
王衛國哭笑不得,卻也沒趕他們,由他們去了。
而在另一邊,趙家村的知青點,氣氛卻壓抑到了極點。
陳星和周放的事,像一塊巨石投進了平靜的湖面,激起了所有知青內心的恐慌。
他們都是背井離鄉來到這里的年輕人,無依無靠,最怕的就是被當地人欺負了還沒處說理。
趙全安一家那種顛倒黑白、肆無忌憚的做派,讓每個人都感到人人自危。
今天他們能這么對周放,明天就能這么對其他人。
“不能再待在這兒了!這地方太嚇人了!”
“對!必須走!我們要換村子!”
不知是誰先起的頭,這個念頭就像燎原的野火,瞬間在所有知青心中燃燒起來。
他們一合計,索性集體罷工,十幾個人浩浩蕩蕩地跑到了公社的知青辦,把辦公室圍了個水泄不通,集體要求調離趙家村。
“我們要去沈家村!聽說那里村風好,村長明事理,不會欺負我們知青!”
知青辦的干事哪見過這陣仗,嚇得滿頭大汗。
這要是處理不好,鬧出群體事件,他的烏紗帽可就保不住了。
他一邊安撫著激動地知青們,一邊趕緊騎著自行車,火急火燎地趕到了沈家村,找到了村長沈紅星。
聽完來意,沈紅星嘬著牙花子,吧嗒吧嗒抽著旱煙,半天沒說話。
接收知青?好事啊,能給村里記工分,還能增加勞動力。
可一下子來十六七個,吃住都是大問題。
“村長,您就行行好,幫幫忙吧。這事要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知青辦的干事急得快哭了。
沈紅星吐出一口煙圈,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說道。
“人來,可以。但是,我得把丑話說在前頭。村里現在沒那么多空房子,要來,就得先在村委會的大堂里打地鋪,男女分開,自己想辦法隔一下。”
“等秋收后,農閑了,才能組織人手給他們蓋新屋子。這期間,他們愿不愿意?”
“愿意!肯定愿意!”
干事連連點頭。
沈紅星又說。
“還有,吃飯的問題。口糧關系轉過來,按人頭分。但菜什么的,就得靠他們自己了。”
他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盤。
種的那些紅薯,生命力簡直頑強得不像話。
現在整個沈家坳周圍的山坡上,都蔓延開了一大片。
那紅薯藤長得瘋,氣味又特殊,搞得現在后山附近連只野豬兔子都見不著了。
村里人也學著在自家自留地邊上種了一圈,平時根本不用管,長得賊好。
這玩意兒產量高,管飽。
多來十幾張嘴,光吃紅薯都能喂飽了。
正好現在天旱,村里每天都要組織人從沈家坳那邊挑水澆地,多些年輕力壯的勞動力,村里人也能輕松不少。